她说着,手中狠狠用力就要将刀朝眉心刺下,另一只手却猛的抬起握住那只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却分明是在拉锯。
一只手欲刺下,一只手欲争夺。
九夭的神情不断扭曲着,时而愤恨癫狂,时而悲伤冷酷,因为太过用力全身战粟如筛,重重的跌坐在地。
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才得以挣脱而出,她知道,赵莞想要控制她吞噬她,想要用她威胁燕恒。
而她不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她同赵莞之间的确需要一个了断,若是真的只有魂飞魄散才能让她从两人之间这无法理清的纠缠中解脱,那她就同她一起死好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不再有九夭,也不会再有桃花或赵莞。
她再也不用连累燕恒,让他陷入两难。
如此想着,她的力道忽然又大了些,刀尖几乎已经刺进了眉心。
一滴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如一颗朱砂,刺痛了燕恒的眼。
“夭夭,不要。”
燕恒骤然半跪在地,跪在她的面前想要伸手阻止她。
他已经没办法去思考眼前的到底是赵莞还是九夭,他只知道他必须阻止她。
可他的手在欲触碰她时却被猛的弹开,冰蓝色的光芒随着眉心的刺破泛出,是月圣之灵的力量,就连他竟然也无法靠近。
“夭夭!”
燕恒惊痛难忍,他看着她血色的眼底涌出的眼泪,他想将她的眼泪抹去,想要让她停下来。
可他无法触碰到她,他只能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安抚她,“夭夭,你听话,把刀放下。”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想,就算让他献祭出魔灵也无所谓,只要她好好的。
“不,阿恒,不能放……”
九夭眼底涌出的全是绝望,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若现在放开,她便再无翻身的余地。
她的身子几乎蜷在了一起,赵莞并没有放弃,她在同她较量。
若是她稍有放松,便会被赵莞彻底吞噬。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结局出现,她宁愿,同她一起魂飞魄散。
她的手中依然在用力,狠狠的想要刺得更深。
若非赵莞的力道在阻止,她早已经将这刀尽数刺进去。
九夭望着燕恒,含着不舍,她也不想如此。若是有更好的办法,她也不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她也以为,这一世,她终于能陪在他身边,好好的爱他。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同赵莞已经纠缠了几十万年,她不想再这般同她纠缠下去。若是当初她便能果断些,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泪流满面,眼底全是不舍和悲伤,可脸上的表情却因痛苦扭曲得如同恶鬼。
她开口时的声音亦是支离破碎,“阿恒,你知道的,我同她之间早晚需要有个了断,我不想永远被她纠缠着……”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全落在他心头,每一滴都好像尖利的冰块,将他的心一点点的凿开,让他血肉模糊,肝肠寸断。
他搜肠刮肚想要找到更有力的语言来反驳她,却发现,他竟然无力反驳。
他只能嘶哑颤抖着声音不断道:“不,我们一定能想到其他办法的。夭夭,你乖,听我的话。你相信我,现在将刀放下……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没有的,没有其他办法……”
九夭只是拼命地摇首,心如刀绞,神色癫狂,却偏偏必须让自己更加清醒。
“阿恒,你走,离开这里。”
她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若是不能同赵莞抗衡,那便只有最后的办法。
这变故来得有些突然,燕恒在试图劝九夭放下刀的时候,赵凌墨亦是看着九夭皱眉,“道长,赵莞她……”
天阳眸色沉了沉,却只道:“她若无法掌控主动权,谁也帮不了她。”
赵莞和九夭早就生死相连,这并非虚假。
是输是赢,是存在是灭亡,都只能看赵莞自己。
赵凌墨眉心更深,他实则亦很矛盾。
其实他是给过九夭机会的,若是她恢复记忆之后愿意同他一起,他必定不会让她陷入此番境地。
可他没想到,她心中所念依然只有燕恒,哪怕她知道了月痕是她灭族的仇人,她依然维护着月痕,甚至于想要杀他。
如此,留下她,似乎并无好处。
而赵莞若代替了她,他一样可以得到她。
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这对他而言并无差别。
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一具身体一张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也在问自己,当真没有差别吗?
赵莞和九夭,当真一样吗?
此刻,见九夭忽然生出同赵莞对抗的力量,他亦不知自己到底是希望她能赢,还是输……
“可若是她当真将刀刺下去该如何?”
这也是他更担忧的事,看着九夭眉心那点殷红,他无法不担心。
若九夭当真彻底将刀刺下去,她同赵莞魂飞魄散,那他们该怎么得到燕恒的魔灵和九夭的妖元?
且,若她当真魂飞魄散……
赵凌墨心脏一缩,有些钝痛。
他知道,自己并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
天阳却始终一副平静淡定的模样,甚至于勾唇冷笑,“放心,月痕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何况,就算真的发生了,我依然有的是办法,夺他的魔灵和龙气。”
他语气笃定,可赵凌墨实在不知道他这底气从何而来?
这种时候,他做不到天阳这般沉稳,他觉得自己比天阳了解九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