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瑶被她揣了一拳后,就一直捂着脸哭,所以朝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当她这句警告的话说完后,林梦瑶扑倒在林夫人身上痛哭:“妈,我们走吧,这个家我们不能再待了,这个狐狸精会妖术,我们斗不过她,她早晚会整死我们的……”
林夫人也是哭的伤心欲绝,她一直喜欢化浓妆,朝颜平时觉得她化妆也挺好看,此刻被泪水一过滤,那模样简直不堪入目,眼线液化成了一坨黑水,脸上的粉起了一层皮,红色的口红揉得满嘴都是,咋一看,就跟那吃了人的女鬼没啥区别……
朝颜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上楼,谁知道她脚步还没站稳,那野蛮母女俩像打不倒的小强再度扑上来,一个抱腰,一个抱腿,让她动也不能动,朝颜被激怒了,三人再次打成一团!
林悦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客厅里的东西被摔的一片狼籍,三个女人抱成一团,哭声,尖叫声,哀嚎声,听的人心惊胆战……
“你们在干什么!”
他震惊的咆哮了一声,三个女人终于松开手,悲痛的回过头,林悦生猛得倒抽口冷气。
他的视线越过朝颜,只见她精致的脸蛋被抓得伤痕累累,正披头散发的轻声抽泣。
再看第二个,他的妹妹林梦瑶,似乎是最惨的一个,左眼明显被人揣了一拳,青紫了一大片,半边脸也是肿的,头发跟鸡窝没区别了。
最后一个,那脸上的彩妆已经印的分不清是谁了,他只能凭感觉判断是母亲窦华月,此刻正揉着腰呈半昏迷状态……
“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已经无法形容看到眼前这一幕的震惊,他的妈妈妹妹老婆打成一片?呵,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
“哥——”
林梦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把林悦生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蹩着眉安抚道:“别激动,慢慢说……”
“你娶的这个女人她会妖术,你看她把我和妈打成了什么样,呜呜……”
她哭着指了指身后的母亲,却没看到人,惊慌喊道:“妈呢?妈去哪了?”
头一低,看到母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顿时哭的更凶:“你看,她把妈都打的昏死过去了……”
林悦生上前一步,推了推林夫人说:“妈,醒醒?妈?”
喊了好几声母亲也没反应,林悦生叹口气走到朝颜面前,还没开口朝颜就吼道:“别骂我,我是正当防卫!”
她话刚一落音,窦华月猛的坐起来:“你防卫个屁!你都会妖术还需要防卫吗?”
她把视线移向儿子,用从未有过的可怜眼神哭诉道:“悦生,你都不知道,她真的会妖术,手只要动一动,就可以把我和你妹妹摔的趴不起来,你妹妹挨打就挨打吧,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你妈,她竟然都不手下留情,你听说过哪家媳妇打婆婆的吗?你今天要是再不替妈出口气,我今晚就弄瓶三步倒喝死算了,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林夫人说完,哭的惊天动地,不愧是母女俩,打架一样厉害,就连哭都比常人有重量!
朝颜冷冷的看着婆婆告状,她已经不想作任何解释,如果林悦生要替他妈讨公道就讨吧,这个家简直不是人待的,她算受够了!
林悦生撇了眼朝颜,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声跟母亲解释:“妈,那不是妖术,是柔道,我让她练着防身的,你们……”
“什么?防身?”他话没说完,就被母亲尖叫着打断:“防身那不就是防着我们的吗?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她六亲不认吗!”
“不是这个意思,妈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现在也看到了,她懂防身术我们就得挨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朝颜没好气的顶撞一句:“难道我没受伤?那我脸上这些伤是我自己吃饱了抓的吗?”
“你少说一句。”
林悦生轻声训斥她,朝颜那个气啊,堵的心口都痛。
“妈,你别生气,我待会到楼上好好治治她,你腰不好先起来,这地上怪凉的。”
朝颜听了他的话都想吐,既然不问缘由就这么孝顺,那以前对她那些维护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为什么要到楼上,现在当着我的面就给她颜色瞧瞧,不然她以后还不骑到我们头上了!”
“哥你要是故意忽悠我们就直说,我和妈其实也不指望你替我们讨公道,反正受这个女人的窝囊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挨的过就过,挨不过被打死了活该!
林悦生心疼的走过去替梦瑶擦眼泪:“瞧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样,你和妈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
他说完走到朝颜面前,板着脸命令:“我给你七天假期,你哪儿也别去,就在家把《女训》、《女戒》、《道德经》给我统统看一遍!”
朝颜震惊的望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林悦生又补充道:“这些书我书房里都有,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敢不照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朝颜愤怒的想跟他争辩,林悦生眉一挑:“你什么你?还不给我上去!”
她撇了眼一脸得意的婆婆和小姑,顿时气的两眼冒金星,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起身跑上了楼。
这是林悦生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训斥她,朝颜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屈辱,她上楼就拿起包收拾衣服,准备离开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一阵脚步声,顿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她用眼角余光撇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向她靠近,她装作无视的继续收拾,林悦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
朝颜冷冷的挣脱,她每天在林家过的如履薄冰,稍微出点事,不管大事小事就成了众矢之首,以为林悦生明白她的处境,况且他自己也一直以来都说理解她,现在可好,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还让她看什么《女训》、《女戒》、《道德经》,真是笑死人了!
“你不会生气了吧?”
林悦生圈住她的腰,一副很无奈的口气。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朝颜恼火的转过身:“你不是要说收拾我吗?收拾啊?你收拾啊!”
“我那是故意做样子给她们看,你还真当真啊?”
他叹口气:“我以为我使劲的冲你使眼色,你都明白呢……”
“我光听你说的话我就要气死了,我还有心情去研究你的表情吗?”朝颜愤愤的说。
林悦生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与他面对面,极尽温柔的解释:“你看你把她俩打成什么样了?我要是不做做样子,实在说不过去呀,再怎么说,她们都是我的母亲与妹妹,难道你真要我为了你六亲不认啊?”
“你做样子就要让我去看什么《女训》、《女戒》、《道德经》吗?你以为你是孔子啊?你书房里有这些书为什么不让你妹看?你看看她都被宠成什么样了!”
朝颜一屁股坐在床上,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到处都痛。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以为看到你这样我不心疼啊?”林悦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你,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觉得我的心也被抓了……”
虽然有些肉麻,可他严肃的表情还是让朝颜觉得不像说假话,火气瞬间消了不少,她没好气的提醒:“心疼还不赶紧给我擦药膏,我要是留疤变丑了,你是不是就有回沈芊雪身边正当的理由了?”
林悦生赶紧起身翻药箱,找了盒玛卡和消毒水,棉签,然后半蹲在朝颜面前,“光顾着心疼你,都忘记要擦药了,别动啊,疼也别动。”
他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伤口上的污渍和血丝,朝颜痛的龇牙咧嘴,“轻点,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打的时候怎么没觉得疼?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和我妹的为人,你跟她们较什么真呢,活受罪!”
“你以为我想啊?她们都扑上来了,我要是不反击现在你也不用替我抹药了……”
“为什么?”
“当然是被打死了啊!笨蛋!”朝颜瞪他一眼,继续说:“你都没看到你妈和你妹那一副要把我撕成碎片的模样,简直让我不想动手都不行,有一首歌叫什么名来着,什么来着……”她思忖了几秒,一拍大腿:“叫《好汉歌》,你听过吧?里面有一句不是这么唱的吗:该出手时就出手!就出手!”
“……”
林悦生无语的摇摇头,继续替她消炎:“打就打了,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吧,我当初教你柔道是让你出去防色狼的,不是让你打自家人的,你看我妹那眼被你揣得跟熊猫似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她们是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难道你要我站着不动吗?而且我不是没有顾虑的,我要不是因为有顾虑,凭我那么高深的柔道功夫,我至于被抓成这样吗?”
“哟,多高深啊?”林悦生没好气的笑了笑。
“连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说呢?”她得意的扬起下巴。
“真好意思说!”他故意把棉签往下压了压,朝颜马上尖叫一声:“痛,痛啊!你下手不能轻点吗!”
林悦生替她擦药膏的整个过程,顾朝颜的哀嚎声就没停止过,她俩都不知道,在紧紧关闭的房门外,站着一个偷听的人。
林梦瑶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林夫人面前汇报喜讯,“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窦华月疑惑的挑起眉,一只手正拿着乔曼之前送给她的按摩仪在腰上滚动着。
“我哥打那个女人了……”
“怎么可能?”
几乎是本能的摇头,窦华月才不相信女儿说的话:“你哥恨不得把那女人举在头顶上,他敢打她?你肯定听错了。”
林梦瑶急忙解释:“没听错,绝对没听错!我亲耳听到那个顾朝颜痛苦的咆哮,她说什么——痛,好痛啊,你下手不能轻点吗?你真打算置我于死地是不是?林悦生我恨你……”
窦华月见女儿眼神笃定,将信将疑的往楼梯的方向撇了眼,嘀咕了句:“难道你哥这次真的醒悟了?”
“肯定是啊,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听听啦。”
“哎,我这腰都直不起来了,我哪还有力气去听,若真如你所说,那估计是假不了……”
“肯定假不了!能让那个嚣张的女人被我哥打,我今天受的委屈和痛苦也值了!”
林梦瑶说完,歇斯底里的哭了个痛快。
因为林悦生做样子的一句话,朝颜不得不配合的在家待七天。
林老爷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他整天下不了床,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想管也管不到。
朝颜不可能真的去看什么《女训》、《女戒》、《道德经》,但除了上网似乎没有其它事可以做了,令她欣慰的是,每天中午恶婆婆都会去跟其它阔太太打麻将,林梦瑶还在上大学,所以下午的时间,她可以在家里自由走动,而不用担心会再向上次那样发生激烈的战斗。
被囚禁在家的第一天,她在书房里看了一天的电影,第二天,她去看了大姐,并且把她偷偷的带出房间在外面花园里玩了一下午,第三天中午,她想到好久没见过林老爷了,想到他平时虽然不待见她,但怎么说也是悦生的父亲,她的公公,所以,她决定去看看他。
走到公公房门前,她轻轻的敲了敲门,敲了好一会没声音,以为他是睡着了,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到一声极微弱的声音:“进来……”
她赶紧推门入内,走到林老爷床前,轻轻的唤了声:“爸。”
显然对于朝颜的出现,林国安是颇为吃惊的,他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没去公司?”
已经记不清是从哪天开始,没人在反对她留在林氏,甚至对于她升职也没有过多不满,于是她想,可能是她的能力折服了所有人。
“我……”
她难堪的低下头,难道要跟公公说她跟婆婆小姑子打架,被他儿子罚在家读四书五经吗?虽然只是做样子,那也怪难为情的。
“你抚我坐起来。”
其实她不说,林老爷也清楚,因为她不说自然有人说,每天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窦华月,不知说了几个晚上了。
朝颜上前抚起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就在前两天,她才从悦生口中得知,公公很有可能是瘫痪了。
“我给您倒杯水。”
她赶紧转身拿起水壶,身后的公公随意问了个问题,让她身体僵了僵。
“嫁到我们林家,很辛苦吧?”
这一句话让她想起了林爷爷,也曾这样问过她,当时她的回答是,即使再怎么不适应,也会慢慢的学着适应。
“不辛苦啊。”她笑着把一杯白开水递到公公手里,说:“嫁到什么环境不重要,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