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连忙起身,只是起猛了些,头一阵晕眩,她撑着书桌站了会儿,等晕眩感消失,方才出去。
她出书房,那边丫鬟小厮领着刑部尚书过来,齐墨远人不在府里,刑部尚书面带微笑,姜绾就猜到有好消息。
如她猜的那般,刑部尚书就是来送解蛊之法的,他一天三次劝锦绣坊老板娘,总算是把人劝动了,锦绣坊老板娘交待,解蛊之法就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墓碑前。
刑部尚书派了心腹去找,果然,从墓碑前挖出一小坛子。
里面夹了封信。
刑部尚书就是来送那封信的。
从刑部尚书手里接过信,姜绾打开。
信是锦绣坊老板娘离京前埋在坟前的,信里满是对她的愧疚,当年偷梁换柱,自认是绝世无双的好计谋,可惜,碰到了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她不仅错认庞嫣为少主子,还几次三番帮庞嫣针对姜绾,险些置她于死地。
主仆裂痕已生,她不敢奢求姜绾原谅她。
在信的最后面,留了解蛊之法。
齐墨远的蛊毒关键在于她的血,指尖血滴于茶水中,于每日午时,连服七天,蛊毒必解。
这封信,姜绾如获至宝。
姜绾问刑部尚书,“锦绣坊老板娘如何了?”
“已经奄奄一息了,”刑部尚书道。
姜绾心下动容,“我去刑部死牢看看她吧。”
刑部尚书劝姜绾道,“我就是怕世子妃会心软,才亲自送这封信来,您好不容易和前朝没了关系,可不要功亏一篑。”
“锦绣坊老板娘那儿,我会照应,给她请个大夫,尽量让她多活些日子,不至于走的太痛苦。”
“当务之急是给顺阳王解蛊毒。”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刑部尚书说完就告辞了。
铁鹰去找齐墨远回来。
屋内,姜绾来来回回看那封信,金儿道,“这信上的解蛊之法是真的吗?”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姜绾看的那么认真,还时不时的烦躁,金儿偷偷问李太医,解蛊是不是那么难。
李太医告诉她,解蛊需得一气呵成,不然有可能遭到反噬,死的更快。
对锦绣坊老板娘,金儿没有半点好感,本能的怀疑她。
其实姜绾也有所怀疑,但这封信在锦绣坊老板娘离京之前就留下了,而且是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坟前,锦绣坊老板娘当时应该是觉得她会给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至少也会派人好好修缮一下,自然就会发现这封信了。
能让人修缮前朝太子的坟,说明她还有几分孝心,锦绣坊老板娘不至于会害她,还害的这么委婉。
再者,她看了那么多的医书,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只能铤而走险了。
齐墨远回来,姜绾把信给他看,然后就用银针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茶中,让齐墨远喝茶。
一连六天。
这六天,姜绾也没闲着,把剩下的最后四十多本蛊书都看了。
看着两大箱子有关蛊毒的医术,姜绾脑海里关于解蛊的办法有三五十种,但没有一种是信上写的。
甚至一点相似的都没有。
姜绾心底隐隐不安。
这样的不安直到第二天午时,齐墨远喝最后一盏血茶。
姜绾拿着银针,迟迟下不去手,金儿催她,“姑娘,你快些啊,午时到了。”
齐墨远也看着姜绾,“怎么了?”
她心底不安的厉害。
她看着齐墨远,“我担心……。”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脸,道,“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姜绾一咬牙,将指尖戳破,血滴入茶中,瞬间就淡化开。
齐墨远和之前六次一样,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但这回和之前几次不同,之前六次喝完,没什么反应,这回反应就大了,刚喝完,就疼的他连手中的茶盏都端不住,摔落在地,砸的四分五裂。
齐墨远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姜绾扶着他,被齐墨远一把推开。
金儿直接吓哭了。
她就知道锦绣坊老板娘不是好人!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家姑娘好过呢!
姜绾也慌了神,齐墨远蛊毒发作,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但只要她一靠近,他混乱的气息就会恢复平静,可这回,一点用也不管了。
这哪是解蛊?!
这分明是刺激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铁风铁鹰听到屋内的动静,闪身进屋,两人都被齐墨远蛊毒发作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人合力都抱不住齐墨远一人。
姜绾站在那里,金儿急道,“姑娘,你快想办法救姑爷啊!”
姜绾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齐墨远这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她好像在医书上见过,只是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齐墨远的嘶吼,让她脑袋更馄饨。
姜绾捂住耳朵,让自己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慌。
齐墨远挣脱开铁风的桎梏,铁鹰手往他脖子处一批,齐墨远撞到桌子上,人没晕,但桌子上的糕点茶盏被他推飞。
茶盏朝姜绾砸过来,金儿用力把姜绾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姜绾被推到了一旁高几,把一盆开的正盛的牡丹花撞倒在地,手也磨破了皮。
血渗出来。
血?
姜绾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她想起来了。
她转身看向齐墨远,道,“划破他的手!”
铁鹰脚一抬,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抓过齐墨远的手,用力一划。
血滴下来。
姜绾用地上捡起一块碎茶盏片,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手划破。
她握着齐墨远的手,狂躁下的齐墨远顿时安静下来。
姜绾抓着他往一旁洗漱架走。
洗漱架上的铜盆里装着水。
两人手放在水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盆清水就被染的鲜红。
姜绾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是她体内的金蚕!
金蚕从划**钻出来,进入齐墨远的体内,在体内追蛊毒,透过胳膊能看到蛊毒往掌心钻。
差不多时候,姜绾和齐墨远都抽了手。
金蚕和蛊毒在铜盆里追逐。
姜绾大松了一口气,窗户处一阵风吹来,后背一阵寒凉,姜绾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
好险。
若不是她记性还不错,但凡是解蛊之法,她都刻意记了,不消一刻钟,齐墨远就毒发身亡了。
铁风也怕的不行,道,“这是蛊毒解了吗?”
“应该是解了,”姜绾道。
“先包扎伤口,是不是,一会儿吹曲子验证。”
伤口划的有些深,再加上失血过度,姜绾都有些站不住。
金儿帮着包扎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绾包扎完伤口,见齐墨远还强撑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齐墨远道,“你吹曲子试试。”
金儿取了萧来。
姜绾对着琴谱吹奏。
一首曲子吹完,齐墨远也没有呼吸不畅。
其实,根本不需要吹曲子,铜盆里就能看到那只蛊虫,只是他们不放心而已。
姜绾给铁风使眼色。
铁风手一抬,就把齐墨远点晕,扶到床上躺下。
姜绾歇了半个时辰,等缓和些了,她就起了身,“扶我去刑部大牢!”
金儿劝她,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姜绾用眼神扼住了。
刑部大牢内。
锦绣坊老板娘站在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窗外的蓝天。
刑部尚书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前停下,锦绣坊老板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声,“不必给我报丧,我知道顺阳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脸色大变。
姜绾脸色不好,又怒气冲冲,刑部尚书知道出事了,但没有多问,难道顺阳王真的……
姜绾走过去,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
锦绣坊老板娘回头,就看到姜绾冰冷的脸,还有冷冰冰的话,“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若非你激怒蛊虫,我还真找不到解蛊之法!”
“怎么会?!”锦绣坊老板娘不信。
姜绾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道我请了李太医去南疆,带回来两大箱子南疆医书,蛊毒一发作,逼的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好在老天爷保佑,蛊毒解了,你说我岂能不来向你道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