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慷慨激昂充满男人味的孙统领,杨姑娘本来苍白的脸色,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杨姑娘玩味似的看了看孙统领,又侧转身子看了看远处,栾飞却悠闲的倒在车辕上,双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统领一颗心砰砰乱跳,十分紧张的等待杨姑娘的答案。
终于,杨姑娘轻呼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转过身子,快步走回了车前。
栾飞恍若不见,仍然躺在车辕上哼着小曲。
杨姑娘见状,愣了愣,她总不能踩着栾飞的身体上车吧?便随手从头上拔出发簪,然后徐徐落下。
栾飞顺眼一瞥,看着那金质发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鉴赏古董的心思,妈呀一声,赶紧翻身滚落在另一侧。
杨姑娘一言不发,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孙统领一挥手,一行人继续朝东京方向而去。
栾飞与孙统领并辔而行,两个人心照不宣沉默了许久,栾飞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真的那么怕杨戬?”
孙统领叹了口气说:“你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皇帝都敢得罪的人,当然不会把杨戬放在眼里。而我,家大业大,一旦被杨戬嫉恨,我个人生死事小,全家被杨戬疯狂报复,那我将是整个家族的罪人。”
栾飞叹了口气,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驱使着他们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哪怕这件事违背了本心;有些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哪怕这件事他内心有多么的渴望。
沉默片刻,孙统领开口说道:“看得出来,她似乎对你很上心。”
栾飞摇了摇头说:“刚才你的那番情感表达,正好赶在她内心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刻,可谓是正合时宜,你加把劲,就能跟杨戬成为姻亲了,到时候你们家族的势力,势必攀升一个更高的台阶。”
孙统领冷冷的说:“我们孙家,虽然在东京城里并不算显赫的家族,但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一直都以忠厚本分闻名于朝,上百年来,从未出现一桩罪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从来不主动去攀附任何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也从来不刻意去落井下石对那些失势的人踩上一脚,总之,任他潮起潮落,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栾飞听了,满脸鄙夷:“你说这话不害臊吗?那你现在讨好杨戬,又算什么?”
孙统领淡淡的说:“这个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我又不去主动跪舔杨戬,算不得攀附。况且,杨戬现在是镇东军节度使,圣眷正隆,孙良身为臣子,自然有义务确保杨戬的家眷不受任何侵害。”
栾飞冷冷一笑说:“那你一直对老子冷冰冰的态度,又算怎么回事?”
孙统领一呆,鄙夷的看了栾飞一眼:“你又不是什么失势的重臣。”
栾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实在没法跟孙家的人讲什么预期投资之类的道理。
杨姑娘似乎被栾飞伤得不轻,一路上对栾飞都是冷漠以对,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相反对孙统领倒是很热情。
栾飞心里就呵呵了,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还玩这等低级拙劣的把戏?看来古代的女人比现代女人,除了三从四德之类的道理更熟悉,其余的不论智商还是情商,都整体差了一大截。
而孙统领显然情商不够,全靠脑补,他竟然一时之间被杨姑娘的热络给搞得有点晕头转向,然后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当然,他倒不是出于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大道理,况且栾飞也不是他兄弟,他仅仅是出于杨姑娘是众所共认的大奸臣杨戬的亲信这一朴素观念,为了长远维护家族利益,而不想与杨姑娘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