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
古羽担任程度的心理医生已经是第二十个年头了,就连程琬也不知道。
程度来古羽的办公室就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他在沙发上躺下,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古羽穿上白大褂,示意程度坐到他面前,古羽注意到,程度在故意逃避他的眼神,这样的情况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上一次出现是他刚接手程度的病例初期。
16岁的程度已经是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以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人,瘦骨嶙峋,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只有100斤,刚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感到震撼。
治疗程度花了他不少的时间,到后来,二十年的时间,已经不仅仅简单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更多的时候,古羽将程度视为第二个儿子。
每次他动手打过程琬后,他都会来找古羽。
二十年,以及和程琬共同生活的十年,程度的情况在外人看来是早就病愈,可古羽知道,程度从来都没走出来过,应秀璘死后,他又将程琬拉了进来,作茧自缚,恶性循环,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古羽没有直接问程琬的事情,他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程度回答地都挺稳定,直到问了一句,“最近的感觉,你用一个字形容。”
令他意外的是,程度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了,“痛。”
接着程度自言自语般,将程琬的事情和古羽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来,古羽脸色越发沉重,从他的语言,他的神情,他的动作,古羽几乎可以确定,程度的病情,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似乎变回了16岁的程度,那个无助害怕的男孩。
在程度说到程琬讲他是个强女干犯时,他掩面痛哭。
他说的最后一句是,“我最终也变成了应秀璘的样子。”
夏夜的江丰市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打破宁静,病房的窗户开着,雨水拍打了进来,程琬手里握着手机,里面是徐易川的电话,他万分抱歉,下大雨路面积水过不来,程琬笑着说没事,接着便挂了电话。
她让云嫂回去了,这个夜晚只有她一个人。
程琬起不了身,她想叫护士来关个门窗,可外面没有一个护士走过,手上还挂着吊针,按不了铃,风声呜呜地叫着,程琬有些泄气。
“吱呀”——
幽暗的灯光下,是程度的脸。
程度没有开口,径直地走到了窗边将门窗全部关上,风雨声一下子被隔绝在外面,剩下的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