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烈士,每一个棺木之上,都是有名字的。
北盟之军是有名字的,叫“北方军”。
北方军中没有无名之辈,为北方军战死之人,人人有名有姓,亡于何役,阵亡何处,家居何地,姓氏名谁,为何而死。
谁愿为北方军效命,北方军就愿为谁交代清楚。
为自家人刻功留名,愿其彪炳千古。
这十七具敛着烈士遗体的棺木,不会下葬,于北方军全军列阵,恭送烈士之后,暂收于居庸内的北方军营。
这十七具棺木,将由新成立的警卫旗三什卫士负责日夜站岗守卫,灵堂长灯不灭,柩前篝火熊熊。
待择地之后,这十七具敛着烈士的棺木,会统一安葬于北方军公墓之中。
北方军一日不灭,未来北方军公墓的英灵殿中,长灯一日不熄。
牛春曾经问过李轩:“小仙啊,你的通天塔里,有骨头的位置么?”
李轩现在能回答了:“没有,有。”
他的通天塔里,装不下不相干的人,没有敌人的位置。
有的,只是自家人的骨头!
当盖着北方军军旗,被警卫旗卫士抬着的一具具棺木,从六千全副武装,齐整列队的北方军阵列通道中,缓缓走过时。
有一种尊重,被感受到了这种尊重的士卒,记在了心中。
于是,这些士卒的心中,燃起了一盏灯。
再好的条件,军饷,待遇,福利,都是油。有了火添油,火燃的就越旺,就越是要为了让火燃的更旺而舍生忘死,就越是要千里觅封侯。
没有这团火,没有这盏灯,再多的油,也是油水,只能养猪之肥膘,偷油之鼠。
火不在大小,在于有没有。
烧掉整片森林,也不过需要一个火星而已。
燃掉整个天下,也不过需要一个把火而已。
草原再大,一鼓而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苏双是第八日,才带着百骑进的居庸。
苏双到时,居庸城前的一万八千黄巾战俘,已大半进了葫芦谷。
葫芦谷便是居庸一战,包括南口邓茂部战俘在内,两万余黄巾战俘,与伤兵的暂时关押地了。
“劳改营”的番号,正式出现在了葫芦谷中,诞生的无声无息。即便是此时正身处于此营之中的战俘,也一无所觉,丝毫不知道第一批劳改犯的资历,将是未来怎样的一笔财富。
一劳二劳三劳人员,多为北方军抓获的战争俘虏。其与北盟日后发起的严厉清理土匪道门的一清二清三清专案,无需审判,即逮即递解的民间反动渣滓,并称“老三劳”,“新三清”,享誉军地,威震江湖。
葫芦谷,就是劳改犯的精神圣地!
除黄巾伤兵会先行转移至涿县等地外,其余战俘皆被暂时封闭在这一天然谷地,由龙虎豹三亭中的龙亭,一南一北谷道出口设卡,负责暂时看管。
葫芦谷北口是居庸,龙亭只在北山道出口外,留了二百兵卒,设立临时哨卡与简易营寨,用以隔离葫芦谷与居庸,防止零星黄巾出口乱蹿。
龙亭其余八百步卒,将重新立寨于南口外悬羊击鼓处,用以堵口。并每日按量向葫芦谷中补充粮食,每天仅按人头补充常人刚够吃饱分量的五成。
也就是不够吃。
这批黄巾战俘将保持半饥饿状态,直至被再次转移。
这批黄巾战俘始终没有被缴械,苏双率百骑穿谷而过时,错身而过的黄巾就有戈矛刀弓在手,只是没人朝苏双招呼罢了。
北方军主力同样扎于谷内,便是连预要南口驻扎的龙亭八百人马,皆在葫芦谷内,与黄巾战俘呈箭靶圆心状混扎。
圈内是黄巾战俘,外圈包括贴谷内东西两边山壁,帐幕相连的是北方军。
不缴俘虏械,军事管理,以俘虏管俘虏,半饥半饱,就是为了加速熬鹰。
不上枷锁,不负巨石,让想跳的随意跳,想闹的戈矛随手可得,谁跳谁闹,不劝不问缘由,不光诛首恶,同帐不管知不知情,一律连坐。
李轩不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怎么来的,但他知道这病的是在什么环境下得的,那就简单了,模拟环境嘛。
“世平兄,轩有一事要拜托呀。”
苏双一行人过来与李轩等人见过,不等多聊就好奇的去看西门临时校场内,租赁来的胡部勇士去了。
八日的功夫,诸部同至居庸的胡骑应租者过千,预计沿长城东进途中,还可得两千左右的诸部部民加入。
苏双一走,李轩就叫住了正欲同去的张世平。
“小仙直说。”
张世平说话的功夫,随李轩一起走到了南门低矮的挡马洞前,一边躬身打量着仅一人多高的城墙低矮步兵通道,边随口道,“少见你如此客气,要算谁?还是又要人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