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墙上众人皆摸不着头脑的功夫,护城河前张飞小步疾走起来,行进间左臂微抬,右臂攥矛于后,突然一声暴喝,手中丈八蛇矛离手而出,朝城上飞掷而出。
“咻!”
“哐!”
先是一声飞矛刺空的啸叫,一道黑光从护城河外,瞬间斜飞上墙,女墙后站立的幽州官将方本能的一蜷身,头上就是“嘭”的一声闷响。
遽尔,是一阵嗡嗡的颤鸣。
城上众人下意识扭头去看,就见城楼水磨门楣“沮阳县”三字正中,正插着一杆矛尾不停颤动的镔铁长矛。
“…嘶。”
“李广射虎,中石没镞?”
望着嗡嗡颤鸣的丈八蛇矛,城上顿时一片吸气的动静,一众幽州突骑将佐,更是骇然色变,不由大哗。
“苦儿,你去。”
喧哗入耳,同样正昂头看矛的公孙瓒,眉头一皱,横臂指了下矛下不远站着的严纲,又挥臂朝插在城楼上的丈八蛇矛一指,不耐烦道,“取下来。”
“是。”
严纲抱拳大声领命,转身叫过几个守卒,把城角楼外的缒城梯抬上城楼。
士卒取梯攀上望楼三层临闾,梯子方从城楼歇山顶重檐吊下,严纲也不卸甲,单手一拉软梯,攀梯而上。
“…喝。”
或是绳木梯上荡着不便借力的缘故,严纲左手攥矛朝外一拉,没拉动,本能就是大喝一声,再加力猛拽钢矛。
还是没拉动。
插在城楼水磨石门楣上的丈八蛇矛,就像是楔入石内的铁钉一样,任严纲“喝喝哈哈”拽来拽去,就是拔不出来。
“…那骑毛驴的黑皮将,方才说他是哪个乡的乡长来着?”
“这是乡吏,还是熊罴啊。”
“神力呀。”
“吾乡若是有此熊罴游徼,怕是徭赋易征的多,贼亦不敢轻犯。”
“我观此矛通身镔铁,怕不有六七十斤重量?”
“常人举且不易,一掷数十丈,这要掷中人还得了?”
“透心凉啊。”
见公孙瓒麾下以勇猛著称的前锋将严纲,拔矛久不出,城上又是一阵骚动,文吏更是窃窃私语,昂头观矛惊叹,左右视突骑将佐,则面露嘲讽。
“叔纬。”
公孙瓒快气疯了,一声暴喝,喊过单经,挥手让其去帮丢人现眼的严纲拔矛,倒是没忘了愤声多吩咐一句,“先把矛上信,予刘公取来。”
“是。”
单经冷声一应,一把拽下身披的风斗篷,未怕软梯借不上力,重蹈严纲覆辙,谨慎的叫过几个守卒,搬木梯过来。
单经吩咐士卒搬梯的功夫,闻身下众人鼓噪,早臊的满脸通红的严纲,已经伸手把矛尖上插着的信,一把拽了下来,随手朝下一扔。
梯旁不远的县吏,不等吩咐就俯身捡起信,恭送刘虞手中。
“嗯?…啊?”
刘虞接过被撕扯成两半相连的纸笺,一展开拼起细看,顿时就是一愣,不由诧异的呼了一声。
惊呼引来了身旁好奇的公孙瓒,勾头一看,立马暴怒,“胡扯。”
摊开的信笺上内容极简,不过上一行:“闻刘公被公孙伯珪禁锢于沮阳城中,职等星夜救驾来迟,仓促间不明此中虚实,还望伯安公示下。”
下一行,恰好在半撕开的信角一边一句。
左侧为:“身不由己,不动声色即可”,右侧是:“此乃流言,举臂呼玄德吾侄可也。”
最后,是朱笔勾红,杀气腾腾的一行汉隶:“若伯珪苟存等夷之志,职等必诛其于此!”
“荒唐,气煞吾也。”
公孙瓒怒气勃发,气的浑身发颤,不在于被冤禁刘虞人身,而是一群没听过的杂鱼,都敢指名道姓的要诛他,不由得羞怒交加。
羞的是以他公孙伯珪在幽州之勇名,竟沦落到阿猫阿狗都敢启衅了么?
怒的是城外这群刍狗草庶之狂妄,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玄德吾侄。”
公孙瓒怒的眼睛冒火,一旁的刘虞却倾身探出女墙,按照信上的“暗号”,挥手朝护城河外大喊,“此中怕是误会,老夫北上沮阳,便是来迎伯珪凯旋回军。”
一喊之下,才发现护城河外,又多出了三马三人。
“刘公容禀,玄德未至,此时正坐镇中军。”
张飞万人军阵前的单人秀一完,李轩三人就拍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