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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沮阳城南,戈铤纷立,元戎竟野,一列列牵马而立的骑兵,头戴平巾帻外罩沙冠,身穿两档皮甲,绢皮双束腰,斜挂环首细直刀,正单手持骑戈,侧立马旁。
一面面被长杆挑起的红底龙纹,山川日月纹的大小羽织旌旗上,一个个“汉”,“刘”,“公孙”,“严”,“邹”等大小篆黑字,正随风猎猎招展。
三千列队的骑兵与沮阳南城门之间,六匹白马前,一员头戴山字亮银盔,盔插帽缨,身穿烂银甲,肩披羊羔皮白氅的将领,正面容冷峻的与一头戴委貌冠,身穿玄端深袍的文士,寥做答礼。
貌冠玄端,是公卿诸侯,大夫于辟雍行大射礼的礼服,公孙瓒出自两千石官宦高门,却是庶出,自幼遍遭冷眼,命运多舛。
娶了涿县令之女,他才算步入正途,却生性不喜高士,一见刘虞一身礼服,眼中就不时闪过一丝厌恶。
前西凉边章,韩遂并诸羌造反,幽州刺史郭勋征发州内胡汉骑兵三千,予公孙瓒都督行事的符节,令其西去河套平叛。
谁知方走到并州,与凉州一样,前脚刚走,身后就反了,黄巾兵围广阳,刺史郭勋急招公孙瓒回军,凉州别管了,先回来救我。
过代郡至上谷,刘虞便是专程等在沮阳,要为公孙瓒祭天誓师,祝公孙东去解广阳之围,旗开得胜的。
可刘虞也很不高兴,没想到公孙瓒桀骜如此,见他连盔都不摘,爱答不理的,谁叫他不是公孙瓒的上司呢。
毕竟,若不是广阳郡蓟县城破,幽州刺史郭勋被蛾贼所杀的消息传来,已经绕城东去的公孙伯珪,又怎会突然掉头而返呢?
刘虞拈须微笑,心下却是冷笑,貌似赳赳,原来也是个心思会打转的武夫。
公孙瓒最恶刘虞此类名士性矜做派,虽老恩主郭勋身陨,自家前途未卜,可刘虞同样身份未定。
他自认列军郊迎待阅,便已是谦逊有礼,表明心迹了,面上却是再不肯谄颜低头,辱身卑己。
一时间,场上竟有些冷场。
公孙瓒与刘虞二人,就像是在比看谁先眨眼的游戏,彼此含笑互视,却不轻发一语。
两人身后的将吏佐吏,也是大眼瞪小眼,相顾默然。
幸好,一骑背插束翎的羽檄,一手高举信牌,一手甩缰催马,如飞穿阵而来。
“报,驾。”
“让开,报。”
“报。”
又是三声嘹亮的“报”,东南,南方,西南,又是三骑负责游走探望,遮蔽行军的探马,飞奔而来。
“呜呜灰”一声马鸣,驰至近前的羽檄,一等公孙瓒的亲兵按刀展臂示意,也不勒马,奔腾间一个侧身飞跃就从马背落地。
这人不等稳住身子,就是急急一抱拳:“广阳黄巾增兵居庸关西口,日前关前贼众已达八万,正在挖石土填关河,伐木倚关墙堆柴,上谷太守高告急。”
“伯珪可愿带兵前去解围?”
羽檄禀告的是公孙瓒,刘虞一旁听到却急急插了进来,“我再予你五千郡国兵,并三千乌丸骑兵,一同…”
“瓒愿往。”公孙瓒利落的一抱拳,眼角却闪过一抹轻蔑。
“刘公且慢。”刘虞身后的一个头梳圆髻免冠,面容清秀少年,突然上前一步,温声道,“此事怕有蹊跷。”
“哦?”刘虞闻声一愣的功夫,又是三匹探马带起一路烟尘,同时驰至,却无亲兵阻拦,直接飞马至公孙瓒身前才跳下马来:“报,南十五里,马步军不下十万,皆打赤帜,方向正北,正向沮阳而来。”
“十万?”公孙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六路以上行军队列,宽三里许,纵十五里以上,急行军,每刻两千步上下,预计半个时辰内视界可见。”
“兵列齐整而不紊,赤旗如海,偏无认旗,将旗。前列兵卒戈矛完备,有辎车伴随,职登高望,似有床弩,大队后方烟尘如横涛起,或有大股骑兵伴随。”
“为何不抵近探?”公孙瓒大喝一声,唇上两撇胡子都气的竖起来了。
“对方放了行军遮蔽哨骑,弓马游走,职伍左翼潜近十里突然与对方遭遇,折了两个弟兄。”
“嗯?”公孙瓒闻声,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