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究竟要带她去哪,连翘不知道。
但大武一将车开出景里,在问明白了今儿晚上吃饭有卫大队长之后,她果断的给爽妞儿挂了电话。
所谓生命不止,战斗不休,作为一名没执业资格的半吊子人间小媒婆儿,她怎么着也得通过不懈的努力将自己看中的第一对姻缘给弄妥贴了。
相信月老看到她这么费劲巴拉的搓和,也会为自己的消极怠工而汗颜吧?
咳,不过这个时空距离有点大,也月老完全瞧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在几声要死不活的哀怨情歌响过后,电话那端儿很快就传来了爽妞儿有气无力的声音:“连子,天儿黑以后还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可稀罕了……那啥,你家不是一入黑就得操练?”
“操伱个头,丫准备夹着尾巴怂一辈子呢?”
这人啊还真就是奇怪的东西,心里边一时搁了事儿吧,怎么着都过不了那道坎儿,爽妞儿就是典型的例子,从沂蒙山回来后,据说除了消极上下班儿,其余时间都在坐吃等死,见天儿宅在家里,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整一个旧社会的大丫头。
连翘心疼她,真真儿心疼,所以不管怎么着,就算碰壁碰死也不能让她搞家里窝死。
她话里的意思,舒爽自然是听得懂的,懒洋洋地拖着嗓子问:“说吧,有啥指示?”
嗤嗤笑着,连翘拿着乔逗她,“给你介绍对象儿。”
“甭扯闲儿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去吃清粥小炒,活得动么?”
“呔,没出息,就凭咱姐妹儿这扮相,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手到擒来,是吧?四大天王,四小天王也不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么?”
“那是,你还忘了说,一样只有一只鸟儿……”
“噗,咳,对,说不定鸟儿的型号还不咋滴!”
耍着贫嘴逗着爽妞儿开心,连翘真真儿就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大型号的轰炸机,突然感觉到腰上的手一紧,再被那冷锼馊的目光一刺,眼角余光迅速瞟了瞟那黑脸儿,身子一抖之后赶紧岔开了色丶女的话题。
“爽妞儿,赶紧的啊,现在命令你,五分钟洗漱,十分钟化个妆,四十分钟后必须出现在我前面……”
舒爽什么表情她不知道。
不过,听着她命令式的口吻,边儿上靠在椅背上抱着她假寐的火锅同志抽了,这小丫头现在说话的口气怎么跟自个儿一样儿一样儿的。
对于这一点,连翘自己也不否认,不过么,嫁鸡随了鸡,被长期改造加塑造后,不管整形成功还是失败,将这家伙身上那点儿坏毛病倒是给学会了。
别说,她的性格从不情不愿的开始,被这家伙扒拉来扒拉去的,真的改变了不少。
认识邢烈火之前,她是个侠气熏天的二逼女,在认识了邢烈火之后,她变成了侠气邪气外加匪气于一体的二逼女,虽然怎么说都是一个二字,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也不操心嫁人的问题了。
飞快地告诉了爽妞儿地点,她丢下“不见不散”四个字儿,不等那边儿的她反抗,赶紧地挂了电话。
然后吧,人间小媒婆正式下岗,火哥的矫情小媳妇儿再次附体,连翘挽住他的胳膊就靠了过去,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肚子。
“肚皮都饿得瘪了。”
“饿了?”
原本是关心的话,可火锅同志那声儿却凉馊馊的,让连翘不由得直摇头,万恶的天蝎座,大酸缸子闷騷男。
侧过头去,她将自己的脸摆成最佳角度,狗腿巴拉的靠在他硬绷绷的胸前,手指就在那儿划着圆圈儿,笑得特谄媚。
“火哥,你这是哪儿不舒服么?”
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她禀呈以柔克刚的精神,首先得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哼!哪儿都不舒服。”
冷哼声儿传来,听得连翘直冒鸡皮疙瘩,这种酸不溜秋的话是火阎王说出来的么?
“这样啊?那姑娘吃点儿亏,用我的色相换你张笑脸,成不?”
一如既往的溜须拍马,连翘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狗腿工夫了,当然还有那不可忽视的睿智大脑。
“欠抽样儿。”捏了捏她的脸,听了这话火阎王绷得厉害的脸果然缓和了下来。
这么一瞧,连翘心里那个乐呵劲儿啊,想不明白他现在怎么经常犯孩子气儿呢?刚才她不过给爽妞儿俩开开玩笑罢了,新时代色妞儿哪能没几句荤话啊?
咧了咧嘴,她悄无声儿地越靠越近。
“我不欠抽,你还不稀罕呢是吧?”
话丑理端,一针见血。
心里憋着笑,邢爷那双黑眸半眯着,将她的身体箍得紧紧的,俯下头去就叼了她的唇。
一口,轻啜。
真软,真娇,这小妮子真有办法让他稀罕到骨子里。
不过一个简单的轻触,连翘却顺势就攀了过去,两个人四片儿唇就那么习惯性的纠缠在一起。而前方的大武,早就已经养成了视而不见的习惯。
舌尖儿在彼此之间缠绕着,不知道究竟是想给予还是需索。
其实,两个人都不太明白为啥会越来越腻歪,这些举动对他们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属实是疯狂的。同时,也是甜蜜的,这些天,简直就是到了蜜蜂的家,甜丝丝的。
就说这亲嘴吧,虽然他俩打死都不会承认,可目前这状况完全就是那种热恋小青年儿的典型,晚上睡觉时,半夜幽梦里,清晨转醒时,就那么搂着抱着接吻的时间也往半小时以上翻,就别说干其它事儿了。
那抵死缠丶绵的劲儿,谁都不敢往深了去想究竟是对彼此身体还是精神上的依赖,能在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瘾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
两个同样骄傲的男女,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的城堡,却又舍不得撂开另一只手。
矛盾期,磨合期,热恋期,无外乎就是这种状态。
“到地儿了!”拂开她额角的头发,邢爷一脸的欲求不满,“妮儿,你说我咋就那么想呢?”
“走吧,大牛氓。”
揪了一下他的胳膊,连翘脸儿烫了。
夜晚路灯的微光下,他眸底深处一片无奈。
“嗯。”
这回邢爷十分老实,没否认她对自个儿的专用称呼,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搂了搂她,然后松开,打开车门儿抱着她就下了车。
……
“哟嗬,这妞儿谁啊,这么刺挠眼睛呢?”
酒店儿门口站着看上去挺洒脱的舒爽,休闲开衫儿配条仔裤,白白的波鞋披着头发,很有点儿文艺女青年的范儿。
瞧到她还能喘着气儿好好的站在自个儿面前,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惹人嫌之外,连翘怎么瞧她就怎么可爱了。
跌到了,还能站得好好的,那就成了。
赶紧脱离了火哥的魔掌,她挽住了舒爽的胳膊跟着他后头往里面走。男人么,在家疼,姐妹儿么,需要精神安慰的时候她也不能含糊。
一边儿走,俩个妞儿一边儿贫着嘴。
“丫挺快啊爽妞儿,我以为你得磨蹭好久呢?”
“得了吧,又不是真处对象儿,非得像你似的,打扮成一朵花儿?”两个妞儿习惯了无伤大雅的互相贬损,而友情亦在调侃中升华。
“滚?姑娘本来就是一朵花儿,需要打扮么?”
“别扯了,丫还真当自个儿天仙儿呢?女人还不是衣装出来的,瞧瞧你身上穿的,喔哟喂,不说别的,就说这根丝巾吧,咱一个月的薪水都买不起好不?”
舒爽讨打的鄙夷着,作势又撇嘴又摇头。
看着她又能侃能说了,连翘心里真心觉得舒坦多了,“爽妞儿,你别酸,改明儿找个青年财俊,有鼻子有眼还有小鸟儿,咱吃香的喝辣的啊。”
“去去去,敢情你想做我的老本行,职业拉皮条?”一说什么青年财俊,舒爽心里那股子哀怨劲儿又冒出来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嘴角噙笑,勾人桃花眼儿的卫燎。
中毒的人,没有解药。
……
吃饭的酒店是邢小久提前就安排好的,那小情调儿,老实说整得真跟火阎王这种大老爷们不太搭调,从一进门儿开始,入眼的都是各式各样温馨暖色的花束饰物,充斥在这装得金碧辉煌的地儿。
进包间一瞅,盏盏琉璃吊灯儿映射丶出特别柔和典雅的光线来,经典的意大利式柔和线条的唯美装修,贵气却不显张扬的陈设,处处透着纯粹的上流社会奢华气息。
连翘被晃得眼儿花花,侧眸一瞧,身边恢复了出厂设置后冷着脸的男人似乎也皱了皱眉。
见到他这样儿,连翘轻咳一下,拉了拉他的袖子。
“火锅,真漂亮哈!”
暗暗地捏了捏她的手,邢烈火无奈失笑。
“小姑娘的心思。”
连翘想笑,可是等她一进包间儿,看到那么多‘来客儿’时就笑不出来了。
老实说她真不知道原来这么多人,别看她跟火哥结婚有些日子了,可是平日里除了部队那几爷子,还真的很少瞧到他其它的社会关系。
这眼前儿一瞅,个个看上去不是姓官的,就是姓富的,要么就是姓权的,或者姓黑的,男的衣冠楚楚,女的盘正条顺,真像那么回事儿。
可这明显不是火阎王的作风啊?他是最不屑搞这种排场的——
不过,在看到火爷同时冷下来的眸子时,连翘大抵就明白么,这么多二代三代的同龄公子哥儿公子姐儿们,莫不都是想趁着这机会拉拉关系,送送礼,做做朋友,玩儿的那就是感情投资。
在这京都市,八旗子弟多如牛毛,一个牌匾砸下来,能砸死九个贝勒爷,一个嫡亲王爷。
可是,邢烈火在这些纨绔们心里,那就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谁不想趁着这机会称个兄道个弟,多条门路儿好办事。
小久是个单纯的姑娘,喜欢热闹,今儿个自家大哥过生日,就图个喜庆热闹,这么一整就七七八八弄了十几个男男女女的来了。
这热闹整得,个个的上来叫大哥大嫂,整个跟黑涩会似的,连翘觉着有点儿挠心挠肺了,还不得不虚以伪蛇。
可是,人不来都来了,即便是邢爷也是一样,再不舒服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些个哥儿姐儿们,莫不是父辈有权的,就是有钱的,他再不屑于过多接触,也不好直接得罪人。
不得不说的是,在一众身家不凡的公子哥儿堆里,身着便装的卫大队长确实还是挺惹眼球的男人。
而且卫燎是个会来事儿的,素知老大的脾性,再看到他瞬间冷透的脸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为了缓和气氛,他跷着二郎腿大喇喇地笑。
“呦嗬,老大,真是皇帝不急死太监啊,瞧您跟我嫂子这气色,像是吃饱喝足了才来的?”
“懂事儿,还知道自己太监呢?”
面无表情的扫视了过去,邢爷当然知道他这话啥意思,迅速地就抻掇了回去,然后冷着脸牵了连翘就过去了。
替她拉开座位上的靠椅,自己才坐到了她的身边儿,那服务态度真是周到得没话说。
“呵,糟践我呢?老大,我可是一丶夜七次郎……”挑着好看的桃花眼儿,卫燎掀着唇一副风丶流公子的样儿,可这话还没说完,就瞧到了随后跟进来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