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召无奈,只得也走过来,加入到这群童子军中。
暖暖阳光洒满宁静的院子,夹杂着偶尔的调笑和小小抱怨,更多的是欢快和打闹……。
这一年的秋天剩余的日子,这几个孩子就将在梵雪楼度过。这一段宽松欢乐的时光,也成为每个人在往后的岁月里最难忘的记忆。
无论以后,他们将成为生死朋友,还是生死大敌!
若干年后,天下风云将会被这个小院儿中的几个人搅动,那时候再透过历史云烟回首往事,才会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离合是如此奇妙!
此时,元召八岁,灵芝十岁,崔弘十二岁,小胖子马小奇七岁半,余丹八岁,小冰儿七岁多一点。而正在边赞叹边聚精会神认真书写字匾的布衣偃四十八岁矣!
卫青回到建章宫,先到他们侍卫平日休息之处看了公孙傲的伤,顺便把又从元召处讨来的伤药带了过去。
公孙傲伤的很重,全身有七八处很深的伤口。要不是这小伙子身体壮,这次就可能撑不过去了。
幸亏那天晚上元召及时给他敷了自制的伤药。很神奇!当时就把血止住了。而过了两三天之后,竟然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这让卫青和刚醒过来的公孙傲都感到很惊喜。宫廷当中当然也有很好的疗伤止血药,但效果这么好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卫青没有对公孙敖说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形,他是敦厚君子,答应了元召的话当然要遵守。
公孙敖问过他好几次,他都是说那个高人救了他们以后,就飘然而去了,并没有说什么话。然后他们去附近的酒楼求救,路遇到了在长乐塬上相识的那一帮人,幸亏那些人有带的伤药,出手援助。再后来就是羽林军寻找到了他们。
公孙敖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他自然信得过自己的兄长卫青,就不再追问那人的行踪。那晚他昏迷之前,隐约看到过那道疾若闪电般杀戮的身影,此时说将起来,神色言语中充满了崇敬。
“嗬!太厉害了真是!青哥,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可惜,那晚我没有看清楚……真是遗憾!”
他又看了看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听羽林军中的兄弟说,他们去现场收尸了,那些人全都被杀死了,都是一刀毙命!七八十人呢……!”
卫青点了点头,见公孙敖还想要说,知道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再多想,好好养伤。后面的事已经与我们无关了,只要……保护好小公子安全就好!”
公孙敖也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感到往后的日子里肩头的责任又重了许多。
皇家后苑宫禁森严,长乐宫窦老太后居处。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斜倚在卧榻之上,几个小宫女在旁边伺候着。皇后陈阿娇正在一边给她捶着背,一边哄着她说些开心话听。
汉天子刘彻恭恭敬敬的跪坐一旁,脸带微笑,不时插言几句。
而他的母亲太后王夫人,手中拿了黄缎帛书,正边看上面所列的各项,边一条一条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老妇人的意见。
整个大汉帝国能当得起如此待遇的自然就是这长乐宫的主人……先帝孝文皇帝之皇后、孝景皇帝嫡母、当今的太皇太后是也!
窦太后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比她看护的这片汉家江山年龄还要长。
她陪伴着文皇帝从遥远偏僻的北疆代国开始,步入这跌宕起伏的中央政治舞台。在自己的丈夫继位之初那些如履薄冰的岁月里,她用自己的怀抱给了他温暖和支持。
文帝故去后,窦太后又继续站在自己儿子的身后,在外有七国叛乱、内有权臣叵测的情况下,用自己女人特有的智慧,帮助景帝化解了一次次的宫廷危难。
这个历经五朝的老妇人,见证或参与了大汉王朝从开国到现在的所有重大历史事件。是一枚真正的活化石。
这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在朝野民间的认知里,已经是一个守护之神般的存在。任你是再多么功勋卓著的臣子、位高权重的将军在窦太后面前,那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大意的。
大汉帝国以"孝"治天下,重阳节正是尊老敬老的节日。未央宫内,给窦太后准备的庆贺节日祝贺的活动,已经筹备了好长时间了。
这件事,是太后王夫人亲自过问的,一切细节都马虎不得。这是有关国体,又关乎民间感情的一件事。因此绝不能有一丝有失礼仪的地方。
窦太后半眯着眼睛,听王夫人轻声慢语的说完,过了半响,缓缓说道:“也有些太繁琐些了吧。我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就不用做这么多表面文章喽。”
“太后老人家乃是国家之本!您的身体安康,正是天下臣民的祈望。这些必要的仪式,应不可少,非此不能表达朝野同庆之意啊!”王夫人脸带微笑说道。
“唉!虽如此说,只是……花费太多了些了!”
“这些事您不用计较!”皇帝刘彻插言说道。他听到窦太后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嫌花费多些而已,心下自然有数。
“当下国力日盛,库府丰盈,这些都是太后您老人家之功和先帝的遗泽。朝野臣民仰望老人家之情切,如瞻之日月。小小破费也是应该的。”
“呵呵,我这皇孙儿嘴巴总是会说话,当了皇帝也未改变多少,总是说到老身心平气顺,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好了,我不再多管,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办吧!”
“唉!其实年年为了这些虚节耗费民财是得不偿失的。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儿,何苦来的呢。只是不忍拂了你们的好意罢了!”
皇帝见哄得窦太后高兴,忙又陪着说笑一阵,怕她时间长了有些乏困,又说一会儿,与王夫人起身告退。
步出宫门时,见皇后阿娇并没有跟自己出来,知道她心里又在跟自己怄气。并不等她,与自己母后告辞后,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下径直奔含元殿去了。
太后王夫人看着皇帝儿子的背影远去,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皇帝和皇后昔日感情的裂痕已经越来越深了,明显愈渐不合。
放在寻常百姓家,这不过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小事。可是在这皇家禁苑之中,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宫闱起隙,后患无穷啊!她的心里也一天比一天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