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自欺欺人吧。有的时候,的确需要这么一个淡定接受的过程。
次日,燕王陪徐言梦用过早饭,说是去礼国公府拜会,便出门去了。
徐言梦本以为今日可以清闲,用皇后的话来说是“好好的想一想”了,不想,娘家徐府竟派了马车来接她回府。
徐言梦和徐姑姑、绿鸳等都愣住了。
“徐府竟还记得王妃,可真稀罕!”绿鸳对徐言梦的过往略知二三,对徐家人可真是没一丝丝好感。
“王妃,徐家既然派人来接了,您看——”徐姑姑则有些担忧。
“自然要去。”徐言梦略想了想,便微笑道:“让他们稍候,我更衣便来!”
毕竟,那是她正儿八经的娘家,即使徐家人不派人来接,过得两****也该去一趟的。
他们来了,这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也省了一桩心事。
甘草等便忙找衣裳、首饰的忙起来,都说要好好的打扮打扮王妃,让徐家看看王妃如今过得有多好,气死她们!
“对了!”绿鸳又道:“要不奴婢叫人赶紧去知会王爷一声,让王爷陪着王妃一块去吧!”
徐姑姑、甘草、半夏也都说是。
毕竟她们都只是下人,万一徐家人做些什么过分无礼的举动,她们是不好说什么的。
徐言梦知道她们都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因为徐家来人而变得有些烦乱的心情一下子就松快了许多。
今非昔比,她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徐家,又何必怕、何必忌讳?
是他们对不起她!
“不用麻烦王爷,我想自己去这一趟。”徐言梦笑笑,又道:“也不必刻意打扮,就做寻常穿戴吧!”
绿鸳等拗不过她,只得依从。
玫红十样锦妆花褙子,秋香色绣折枝玉兰花百褶裙,堕倭鬓上只两支红珊瑚梅英采胜珠钗明艳些。
整个妆扮放在金陵城贵妇人们中间,那就是普普通通毫无亮色。
总而言之,看这一身装扮,绝不是个得宠之人。
装扮妥当,徐言梦带着徐姑姑、绿鸳、甘草以及四个普通仆妇,捧着礼物,便出了院子。
徐家前来迎接的是大管家和内院的两个管事娘子以及数名家丁。
见徐言梦这一身毫不打眼的装扮,徐家下人眼中的期待和兴趣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屑和讥讽。
吕姨娘说的没错,就大小姐那性子,还想拢得住燕王爷?纵有几分姿色,可人家燕王爷是什么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她?差得远了!
瞧这身打扮,还真没见过这么寒酸的王妃!
整个一破落土财主家的乡村野妇!
华木黎见徐言梦要出门,忙点了一队亲卫亲自护送。
徐言梦倒没拒绝。
徐家下人也没将华木黎等人放在眼中,反倒认为这些人都是燕王派着监视徐言梦的。
“大小姐出落得这般出众,老爷和姨娘见了,不知多欣慰呢!”
虽满心里都是讥诮和不屑,面子话还是要说的,徐府下人们陪笑着又是赞扬又是附和。
徐言梦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一副羞怯怯不好意思的模样,上了马车。
几个婆子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或翻白眼,或扯扯嘴角,亦各自上车上马,带着徐言梦往徐府回去。
徐姑姑、甘草心中虽冷笑连连也就罢了,碧鸳差点儿没银牙咬碎,不知道在心里扎了多少个小人。
驿馆在城北,徐府在城南。
几乎横穿了整个金陵城才到。
徐府自然不会有人在门口迎接。
如同普通亲戚般,马车径直驶进了徐府,在二门处停下。
徐姑姑扶着徐言梦下车,徐府那前去接人的柳娘子和李婆子便笑道:“姨娘和二小姐、三小姐在厅上等着呢,大小姐,请吧!”
绿鸳终于忍无可忍,冷笑道:“徐府的姨娘好大的架子!要我们燕王妃屈尊下降主动去见她?她算什么东西!”
“哎哟这位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李婆子一翻白眼瞅了绿鸳一眼,阴阳怪气的假笑道:“这满金陵城里谁不知,这十几年可都是吕姨娘当着徐府的家!徐家的当家人难道还当不得大小姐前往一见?说句难听点的,这要是从前啊,我们吕姨娘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着的!”
柳娘子也笑道:“就是!姨娘所差,也就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可话又说回来,名分这东西,都是虚的!什么正的偏的,手中有权有势抓着银子,那才实在!”
“说的是呀!”李婆子拍手,两人桀桀怪笑起来。
这番话,根本就是当着徐言梦的面羞辱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还不如吕姨娘了!
“真是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婆子!”绿鸳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恨不得一脚一个把这两个可恶的妇人远远踹出去!
“哟,这位姑娘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呀!”
“就是,我们大小姐都没说话呢,轮得到你?燕王府纵然位高权重,也不带如此不讲究吧?一个奴婢,就敢在亲家府上出言不逊!”
吕姨娘当着徐府十几年的家,徐府上下全都是她的人,这柳娘子、李婆子更是她得用的心腹。
她们从前便从没把徐言梦放在眼里,此时又料定了她不受宠,心底的鄙视就更重了。
且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嫉妒和不甘:凭什么她那样的人就这么好运叫天上的馅饼给砸中了?
就算不得宠,那也是王妃啊!
天底下有几个王妃?两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你们——”
“好了碧鸳,”徐言梦轻轻的唤住了她,向那李婆子、柳娘子微笑道:“两位领路吧!”
谁去见谁还不一样?
她都已经到了徐府来了,难道还在乎这个?
如果那位吕姨娘觉得这样可以给她下马威、可以羞辱到她,那就随便她吧!
对她来说,吕姨娘母女其实就是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