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凤惊云才十岁。被封为太子未婚妃时的风光日子早已随着舅舅魏靖尧的发疯而远去。
世人都在传言太子根本不想娶她,要休了她。
可是,她喜欢太子。六岁时因当年二十二岁的太子重病,一位云游道长说她命格极贵,能旺太子,辰妃向皇帝求得圣旨,赐她为太子未婚妃。在太子重病时,她曾进宫见过太子几面。
虽然那时的太子尚在病中,但那份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英俊的五官,还是深深印在了她幼小的心里。从此日夜盼望长大后当上太子妃。
太子痊愈后,她在候府里过得猪狗不如,自此更是再没有机会见到太子,熬到十岁那年,终于听说太子要随生母辰妃去东郊皇觉寺上香,会路过城中最大的街道。
为了见心上人,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她悄悄出了长乐候府,挤在人群中间。
四匹骏马拉着一辆豪的马车驶在大街中间,千余名官兵跟随其后。两边侍卫整齐地站立开道,边上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辰妃就坐在马车里,太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色宝马在队伍的最前端,一身龙纹莽袍的他高大威武,英气逼人,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霸气十足,无数百姓为太子的气势所折服。
她原想就那么安静地在人群中看他一眼,只要默默看着就好,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到了队伍最前方。
队伍行驶得不快,太子君承浩拉了缰绳停了下来。
她急急想退回人群中,却被数名官兵用长刀抵住了脖子不敢动弹。
“抓到一名刺客!”其中一名官兵向太子喊话。
小小的凤惊云连忙摆手,“我不是刺客!我不是!”
“扰乱滋事,杀了。”君承浩面无表情地下令。
“不……不要!我是凤惊云!”她慌大喊着,“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为了保命才喊话。
百姓一片哗然,“凤惊云?长乐候府的四小姐,未来的太子妃怎么这德行!”
“你看她衣着破烂,蓬头垢面,脸上长着烂疮,真是恶心……”
“才十岁就如此难看丑陋,又瘦又小,简直是给太子丢脸,此种女子怎么有资格做太子妃……”
无数鄙视嫌恶的眼神向小小的惊云投过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凤惊云窘羞、懊恼得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枣红骏马上的君承浩同样一脸嫌恶,“凤惊云无才无德,有失体统,有辱家门,确实不配为太子妃,本宫今日就顺应民意休了……”
意识到太子要说什么,凤惊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颤抖着声音哭喊,“求太子不要休了云儿!云儿仰慕太子,愿一生一世为太子做牛做马,求太子开恩!今后云儿一定不乱跑,云儿会听话!”
“就你?也就配给本宫提鞋!”
“为太子提鞋云儿心甘情愿,求求太子开恩,云儿知错了!”小小的她真的觉得不该出来给太子丢脸,可是看到太子,又好高兴。
若是真能帮他拎鞋子,那就是能跟在他身边,真的会是一种荣幸。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君承浩冷酷地说,“有些事不是知错就可以的,本宫先前说错了,你是连给本宫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辰妃娘娘威仪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浩儿,你与凤惊云怎么说也是皇上指婚,凤惊云命格奇贵,能旺你的时运,总是有可取之处,休妃一事,先罢了吧。”
当时的君承浩没有拂辰妃的意,派侍卫将小惊云送回了长乐候府。
从此,太子迟早休妃的传言传得更广。
从那天开始凤惊云名气大了!
做为未来太子妃,她居然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出来丢长乐候府的脸,简直是草包!当街向太子表白,不要脸;给太子提鞋都愿的太子妃,简直是废物!
在世人眼里,凤惊云是草包加废物!外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多年来,她即使不出长乐候府,也成了当今第一笑柄。
从那不堪的记忆中回过神,凤惊云对那已经逝去的芳魂心里产生了怜悯。
君承浩见她不说话,更加笃定她是在欲擒故纵,“你十岁时就说仰慕本宫,就算从当时算起,你也爱慕本宫八年了。本宫可以发个善心,不用你提鞋了。可以赏你个侧妃做做。”
凤惊云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清润的瞳仁里盈着讥诮。
“你那是什么目光?”君承浩一副施舍的表情,“欲拒还迎的做法,在本宫眼里根本愚昧无知得可笑。以你现在这副尊容,能做本宫的侧妃,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几辈子都修不来。你还不叩头谢恩?”
“别说一个区区侧妃,就算是太子正妃。我也根本不屑一顾。”她表情恢复冷淡,“八年前那事,其实是我跟翡翠打了个赌。赌我能耍到太子。于是,我故意装着说仰慕太子,说了些假意奉承的话。十岁的小女孩儿懂什么?哪会有什么情爱可言。结果,以太子的高智商竟然会相信一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可怜的是,被耍得团团转的太子,到今天还深信不疑。你说可笑吧,翡翠?”
小姐没跟她打赌啊。丫鬟翡翠心里咕哝,表面马上反应过来,“是啊,小姐。您那时候闲着无聊,跟奴婢说要逗太子玩玩,让太子上个当。可是逗太子是要杀头的,您说您肯定没事。奴婢不相信您能做到,于是跟您赌了三个铜板,想不到您真是做到了,搞得太子以为您喜欢他,骗了他,还不用杀头。害奴婢输了三个铜板。”
说完,翡翠马上瑟缩地跪下,“奴婢与小姐当年年幼,不懂事,骗了太子,请太子别怪罪!”
好丫头,算机伶。凤惊云心里称赞,微笑着从袖袋里取出几枚铜板,“呶,这是六个铜板,八年了,连本带利退给你。本来嘛,利息也不止三个铜板,可我觉得君承浩也就值这个数。”
见婢女翡翠一副诚恳的态度不像说谎。
君承浩冷沉的目光从翡翠脸上移向凤惊云。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着实不像仰慕于自己,似乎真是一个孩童之间的玩笑。可误的是,竟然将他耍了,一耍就是那么多年!他冷峻的面庞蓄起盛怒,咬牙切齿,“凤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