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说话一直是很圆的,他从来都不喜欢得罪人,功劳也不往自己身上揽,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祸乱而房玄龄不言己功,只要与他有关的功绩,背后肯定是有李二的影子。所以,就算是历史之上,房玄龄活得比其他大臣都舒服,李二亲征高丽的时候,长安的留守就是房玄龄,这是多大的信任?丽景门遍布天下,除了房玄龄的府上没有,谁家里没个皇帝的耳目?你看看李二赏赐了那么多个美女给臣子,天下间不是也只有一个醋夫人嘛,别人试试,李二不将他弄死弄残就怪了!
这样的臣子,是个皇帝都喜欢的,哪里像魏征一样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李二在魏征死后还掀了他的碑。
然而今天,老好人房玄龄第一次几乎是以骂的话语将魏征说了一顿,魏征嗫嚅了几下嘴角,却只能叹息,再气又如何,房玄龄说的是事实,况且,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受啊,家里自己的女儿快要以泪洗面,夫人更是直接叫着要回娘家,这样下去,魏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刘家的帖子都已经发来了,过几日就要开宴席了,我是打算走一遭咯,这小子从南边带回来不少好吃的东西,不去实在是可惜了。”
房玄龄笑着转身出去,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其实无论怎么斗,最终受益的都是皇帝,况且,人家皇帝肯定会站在刘旭那一边,早就输了的东西,还斗个什么劲啊。
魏征难得的坐了回马车回去,一路手上捏着刘旭的请柬,心里不是个滋味,乳虎啸谷,潜龙腾渊,刘旭是再也压制不住了,其实再想想,自己这些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刘旭有了大局意识,能在争斗之中寻找一个平衡点给彼此,这样不是也很好嘛。
魏征摇头苦笑,然后叹了口气,走下马车,推开房门,看见自己女儿和夫人在那里低声说话,又是一声叹息,走上前去,将请柬拿了过去。
“刘府开宴,京城的俊杰淑女都会前去,房公他们好嘴,也会去,我没那些嗜好,也喜欢安静,就懒得去了,你们娘俩去吧,玩的开心些。”
魏夫人眼睛都直了,魏玲儿也错愕的看着自己父亲,魏征苦涩了一下,抿嘴。
“刘旭造岳州,富天下之民,定国书,有功于社稷,是个不错的小子,以前你们年岁都小,他又是个喜欢胡闹的家伙,怕你们不懂事,做了出格的事情,如今好了,都长大了,就算成亲,那也足够了年岁,去吧。”
魏玲儿脸红得不像个样子,嘤咛一声跺脚跑回了房里,魏夫人欢快的起身给魏征掸去灰尘,还泡上热茶,又走到身后给魏征捏肩膀,魏征闭着眼享受,呵呵一笑。
“夫人呐,若是刘旭与玲儿成婚,老夫准备厚着脸皮,问他要一间岳州的地皮,这些事情,我是不好出面的,到时候,就要你来主持了,老二喜欢做学问,是好事,老三不是想着做买卖嘛,也不差,岳州的店铺就交给他去折腾,你看如何?”
魏夫人愣住了,自己的夫君今天是怎么了?仔细的转过来看看魏征,好像不认识一样,莫非他惹恼了陛下,要出什么事情?这是安排后事?魏夫人脸色一白,才要着急的询问,魏征无奈摇头,苦笑着将魏夫人的手抓在手里。
“你安心,没事,真的没事,跟着我魏征,夫人您受苦了,房玄龄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功利浮云过,虚名身后留,若是众亲离,岁月尽蹉跎啊,夫人,如今正是书院荷花开得旺盛之机,明日你我一同前去观赏如何?”
魏夫人扑哧一笑,眼里闪着泪花。
“都老大不小了,那地方,可是年轻的小男女去的,我们老夫老妻的,去那里做什么,没羞没臊的。”
魏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