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温婉儿洗漱完,换上睡袍后,一身松爽地靠坐在床头,就着烛灯,再一次展开了被她折叠齐整、收在袖袋里的家书。
“回信的任务,就交给小嫂子你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过两日,让皇兄派来的人捎回去……”
晌午,在亭子间读完信后,萧锦熙让她将信收起来,并让她抽空给他回封家书。
萧锦熙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说什么好呢?她很想他?不不不!那太直接了,看看他写的家书里,字里行间哪有这方面的意思?无非是问府里好不好?她和宝宝好不好?另外,就是一笔带过的关于他自己的近况,总结下来,无非就是“很好”两字。
可是,让她也学他三言两语就成一封家书的风格、回他同样一封家书,她又做不到。
一来,她觉得让他派来传信的人,千里迢迢只捎带这么三两句话,委实太浪费了;二来嘛,虽然才分别半个月,可她还真的挺想他的。特别是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静思的时候,越发想念他温暖厚实的怀抱,想念他故意逗她时一本正经、笑她时又眉目清朗的清俊容颜……
这般想着,她披衣起身。
“王妃?”
守在外间的冬梅,听到屋内的动静,举着烛火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疑惑地问:“王妃这是……”
“我睡不着,索性去书房给他回封信。”温婉儿边套绣花鞋,边说。
冬梅心有担心:“大晚上的,王妃又怀着身子,坐灯下写字对眼睛不好……”
“就一晚,没事的。”
见温婉儿执意如此,做丫鬟的也只好照做。唤进小花,让她提着烛灯,自己则扶着温婉儿,生怕黑灯瞎火的,撞上什么可就遭了。
来到隔壁书房,坐在桌案前,冬梅正替她磨墨,温婉儿托着下巴,望着跳跃的烛火发呆。
直至冬梅磨好墨,她才回过神,深吸了口气,展开案上干净的宣纸,提笔落下了对方的称谓:夫君……
这两字一出,脑海里想说与他听的林林总总,竟像不需要思考似的蜂拥而至。
仅一炷香工夫,她就已将府里乃至整座京城里近半个月来发生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地转换成文字,一一落于纸面。
写完后一数,乖乖!足足写满了九页。
“呼!”
待闺名于页末落了款,温婉儿搁下毛笔,长吁了一口气,甩着发酸的手腕,自言自语地轻笑:“许久不写,一写还真有些停不下来了呢。”
好在冬梅收起了毛笔,正仔细地搁笔洗里清洗,一时没怎么听清她的话,只抬头提醒了一句:“王妃,时辰不早了,该回房歇息了。”
“好。”
既已完成萧锦熙交予她的“任务”,温婉儿顿觉得身心皆轻松不少。伸了个懒腰,见信纸墨迹也差不多都干了,遂小心地折叠起来,装入信封,并拿较粗的狼毫笔,在信封上提写了“萧锦杭亲启”五个字,揣入怀里,回房睡觉去了。
……
此番奉萧锦杭之令,回京城办事顺带给将军府稍来家书的,是铁鹰骑十二将之首的赤。
待他办完萧锦杭交代的事务、回将齐王询问可有要他带往北关的物件时,被门房的小厮领入了主院正堂。
“您就是替王爷送信之人?”
温婉儿带着冬梅、细雨在堂屋接见了赤。
“禀王妃,小的正是!”赤见是主母召见,连忙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温婉儿摆了摆手,朝冬梅使了个眼色。
冬梅心领神会,跨前一步,将事先备好的包袱递给了赤。
“这里头装着的,是我给齐王回的家书,还有一套新做的换洗衣裳,麻烦您带回北关,交给齐王。”
“王妃见外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定会原封不动地将它交给齐王!请王妃放心!”
赤头一低,抱拳回道,接着从冬梅手里接过了包袱,郑重起誓。
温婉儿笑着点点头,又让冬梅奉上另一个体积稍小一些的包袱,对赤说:“这是厨房做的一些路上吃食,还请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