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才又点了点头。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官府的事他怎么也知道。
“那您此次挨打,是因为县上开始追逼往年的欠税了吧?”朱由检再次发出扎心一问。
“田地改造好了,您忽然发现大伙好像根本不愿听你的,都不愿种甘薯了吧?没有甘薯,您就根本完成不了往年的欠税。
嗯,您不但完不成欠税,连欠下的印子钱都还不起了吧?
现在,您就算将城内的宅子抵了出去,还是无法还清欠下的印子钱吧?”
听着朱由检一连串的问话,黄秀才只剩下点头的份了。他发现,面前的青年虽未亲见,但他却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
到现在,黄秀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淳朴的乡亲,在田地一改造好就都变了脸?这简直伤透了他的心。
黄秀才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只要一起种甘薯,最多两年就能收回一切投入。以后再种,乡亲们就是纯属挣钱了。
那些乡亲为什么会如此的愚昧!如此的鼠目寸光!就两年,他们都等不起吗?
受杖责,黄秀才不怕。他更愿用他受的杖责再为大伙换取两年的时间。可乡亲的表现却让他感到心寒。
腿虽疼,却还比不过心痛啊。
“事已至此,您准备怎么还那利滚利、翻跟斗的印子钱呢?”朱由检似乎嫌刺激的不够,依然在追加毒舌。
“您名下还有田地吧?您是准备卖田卖地还债吗?没有了田地,您的妻儿怎么办?您靠什么养活他们?
额,不对。也许您的田地还不足以还债。您可能还需要卖儿卖女。您的儿女呢?怎么没在这里,不会是已经卖了吧?”
朱由检摇动如簧毒舌,喷出大量伤人至深的毒液。
“不要再说了。”黄秀才大声嘶吼出来,他仇恨的望着朱由检,额头蹦出根根青筋,面孔异常狰狞。
屋内暂时静了下来,只剩朱由检身后传来黄柳氏那压抑的缀泣声。
“冒昧的再问一句,令堂仙游的时候,是有人专门给你送来的印子钱吧?”朱由检轻轻地再问一句。
这一句落入黄秀才耳中,却有如石破天惊,震得他摇了两摇、晃了两晃,全身再无力气,颓然的趴到了床上。
“你是说……,”徐光启盯着朱由检轻声的问道。
“八九不离十。”朱由检也轻声的回复。
唉,果然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也就像我这种举目无亲,瞅谁都像要害我的心态,才会很容易就看破对方的谋划吧?
朱由检在心中无奈的为自己叹息一声。
隔了许久。
“是,您说的一点都不假。当时,的确是冯家兄弟上门送来的印子钱。照您的推断,是他们在谋害我?”黄秀才幽幽的问道。
黄秀才是君子,他可并不是真的傻子。
经朱由检提醒,黄秀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越想,他也感到疑点越多。
“这位,这位兄弟怎么称呼?”黄秀才望向徐光启。黄秀才到现在才发现,至今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位英俊少年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