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跟皇上说一声?”
梦言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笑容敛去,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不容置喙道:“不说!”
云洛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便不再开口。
梦言又问了句:“云洛,皇上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云洛动作娴熟地把一根金针扎进她头部的穴位中,明显看到她咬了咬牙,眉心便是一蹙。
“何为重要?”
“就是能耽搁时间长一点的那种,最好整个上午……不是,最好一整天都回不来!”
“娘娘这么偷偷背着皇上做坏事,就不怕皇上知道以后生气?”
梦言撇了撇嘴,几不可闻地咕哝一句:“我不生气就不错了,还轮得上他?”
也不知道云洛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跳过这个话题,接着她前面的话道了一句:“皇上这几天不是很忙。”
梦言的表情顿时就不太美观了。
“云洛。”她咬了咬唇道。
正低头给她施针的男人“恩”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梦言转而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跟他商量:“要不你明天下午再来?”
不等云洛开口,梦言又道:“不行的话,你等我解决完事儿,要是还有上午的时间,也……”
“娘娘,身体为重。”
“反正你头一回给我解毒不也是晚上?虽然早上比较利于解毒,可你也没说下午和晚上就不能解啊,对吧?”梦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动他,一狠心一咬牙,干脆又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就让你多划几道口子,这样总能把我的毒清了吧?”
话音刚落,下一秒,一道寒凉冷彻的视线就落在她脸上。
梦言的心口莫名一颤。
“娘娘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云洛就神色自若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梦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开口,梦言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继续那个话题,只好在心里暗暗决定,管他肯不肯,反正她明天一大早就溜之大吉,先去把事儿解决了,就不信他还能把她抓回来!
云洛走后不久,君墨影就回来了。
梦言怕他真的没事儿干来坏她好事,还特意问了一声:“你明天有什么事儿没?”
“怎么了?”男人似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梦言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最近老见不到你,有点想你了。”
“……我们难道不是天天见面?”
君墨影觉得这小东西最近撒谎都不带眨眼的,简直信手拈来!
梦言毫无所觉,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几乎要晃花他的眼,突然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不去看他的脸,“旁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对你,那可谓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尽管知道她是在胡扯,可这话还是像染了蜜一样叫人甜到心坎儿里。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哄着道:“没什么可忙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去避暑山庄的时候朕就能天天陪着你了,恩?”
“好。”梦言唇角浅笑盈盈,“真好。”
恍然间眼睛酸溜溜的,她侧了侧脸,问道:“不过你确定你每天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办的都是正经事儿?”她状似调侃,“上回我偶然去了御书房一次,就碰上绮妃从御书房出来,你说我下回再去,是不是还能抓着其他什么妃或者乱七八糟的女人?”
“胡思乱想!”
君墨影就丢了这么四个字给她,梦言闭了闭眼,随后泛着鼻音重重哼了一声。
“最好是这样!”
翌日一大早,君墨影前脚刚去上朝,梦言就偷偷摸摸地起来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云洛也不可能过来——人家大将军也是要上朝的。
梦言让冬阳带着昨日那五人偷偷跟在她身后,别叫人发现了,自己则是光明正大地走在前面。
刚开始还想着怎么才能把怜汐从梦鸣宫弄出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助她也,当她走到梦鸣宫附近的时候,正巧看见怜汐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梦言心下一喜,跟着她走了一段,没有当即就出去,生怕突然出来个多管闲事的太后。
直到进了御花园,见四下无人,她才突然跳出去拦住怜汐的去路。
怜汐被她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怜汐姑姑怎么跟绮妃一样,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似的?”梦言笑眯眯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饰,却不拿正眼瞧她,只以眼角余光瞥过去。
怜汐吸了口气,硬是挤出一抹勉强的笑:“贵妃娘娘说得哪里话,您突然跳出来,奴婢自然是要被吓着的。”
梦言“啧”了一声:“真会装。”眸色逐渐转凉,微眯着眼逆着光看过去,“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
怜汐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样子,“娘娘恕罪,奴婢愚钝,不知道娘娘说的原因是什么。”
“怜汐,你还要装?”梦言冷笑一声,“你自己是白痴,真当别人也跟你一样白痴?现在皇上不在这儿,就我跟你两个人,你就不能痛快点儿搁句实话?”
怜汐的表情也变了,约摸是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她,蓦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梦言,已然没有方才那般的谨小慎微,“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娘娘到底想要奴婢说什么?”
“我已经找过绮妃了,绮妃说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觉得呢?”
“娘娘开什么玩笑?您中毒那日,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您,拿什么来给您下毒?”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梦言朝她走过去,右手微微一抬,吓得怜汐立刻变了脸色往后急退两步。梦言就笑了:“干什么?怕我打你?其实打你……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娘娘,您实在欺人太甚!”
怜汐的呼吸较之方才急促不少,满是委屈地瞪着她,“奴婢究竟是招您惹您了,您就这么平白无故来羞辱奴婢?”
“都说了没人在这儿,还装。”
梦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却更似凉薄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老实告诉你,你招了我也惹了我,我非但要羞辱你,还要……”
怜汐呼吸一滞,急声道:“娘娘现在这样,就不怕皇上知道之后怪罪于您吗?”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梦言吓着了,就这么口不择言地就打断了她。
不提君墨影还好,怜汐这么一说,梦言脸上唯一那抹嘲讽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整张脸的清冷寒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笃定,他会为了你怪罪于我?”
怜汐忽地就笑了:“娘娘,您这是在紧张吧?”
梦言这厢脸色甫一变化,此消彼长,怜汐就显得从容淡定不少,薄唇勾着一抹嘲弄,半点恭敬也不剩,“既然您去找过绮妃娘娘,那想必绮妃也跟您说过了,皇上待我不一般。若是您背着皇上这般欺负我,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梦言袖中的双手用力攥紧:“那你对我下毒的事呢?皇上就会善罢甘休么?”
怜汐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皱了皱眉,眼底的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古怪。
继而才笑道:“可您没有证据啊,贵妃娘娘。”
没有证据……
梦言定了定心神,嘴角勾着一抹冷弧,浅笑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就算我承认又如何?”
怜汐满不在乎地凉笑一声,“毒又不是我亲手下的,我不过是给绮妃提供了一些东西而已,至于剩下的事,那可全都是绮妃做的。”
言罢,她便平静地从梦言身边走过。
然而下一秒,却又猛地被梦言挡住身前去路,气急败坏之下,怜汐怒道:“娘娘现在拦着我是想怎样?没凭没据的,难道娘娘要滥用私刑不成?”
她毫不畏惧,直直地看着梦言的眼。
梦言更不会怕她,眸色冷厉,薄唇轻启:“我不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