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杵在这儿没事干了?”
众人皆是大惊。
君墨影冷笑:“太后思念华妃才召了她来,你们呢?专程来这儿嚼舌根子、还是来捣乱的?太后卧病在榻,你们围在这儿是想让太后的病情加重?”
说到最后,他尾音微微上扬,嗓音中明显淬了一丝寒冰,似是要把众人全部冻僵。
“臣妾不敢——!”
“不敢就都给朕滚回去,和从前一样,没事别来打扰太后静养!”
“是,臣妾遵旨。”
说完,众妃嫔与太后行了个礼跪安,一个个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皇后欲言又止,没有马上挪动脚步。
“还有事?”君墨影斜了她一眼。
皇后作了一揖,抿着嘴唇小声道:“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管教无方,这才让她们扰了太后清静,若是皇上要责罚臣妾,臣妾毫无怨言。”
“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下回好好照办就是了。”对皇后,君墨影的口气也不似方才那么差了,却仍是冷冷淡淡。
皇后的唇线抿得更紧:“是,臣妾知道该怎么做。臣妾告退。”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太后,帝王,梦言,还有一个没得到“特赦”不敢随便离开的华妃。
梦言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尴尬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君墨影身边,她总有种狂霸拽的酷炫感,甚至连刚才被打之后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似乎,有人替她出气的感觉也不错。
想到这里,梦言不禁转过去看了华妃一眼。
正巧她这个位子是侧对着太后,所以她放心大胆地朝华妃扬起一抹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恶意而嘲弄。
华妃脸部抽搐两下,隐忍着盛怒不敢在帝王面前发作,甚至连半点异常的表现也不敢有。
君墨影瞥了梦言一眼,只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母后既然这般偏爱华妃,是否需要把华妃留在梦鸣宫里,贴身照顾?”他淡淡问道。
太后安静地看着她的儿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不了解他。
如果他对梦言无心,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将其放在身边观察,那今日之举,又是为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甚至不惜对她这个母后冷脸,还有看到梦言脸上那巴掌印时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他的心里是装着这个女人的,不是吗?
那么,寒宵说的那些话就很有可能就是他属意的。
可偏偏在那样一场授意之后,他又毫不顾忌她今日的试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他对梦言的宠爱与袒护,就不怕她不相信寒宵说的那些话吗?
还是说,今日之事,同样只是一场戏——为了演给梦言看?
实则虚也,虚则实也,虚虚实实,太后突然茫然了。
“不必了。”她疲惫地摆了摆手。
“哀家已经坏了皇上的规矩,哪能一错再错?既然皇上在哀家面前提及了华妃禁足的事,就算哀家再喜欢这孩子,也不敢违了皇上的圣旨!”
太后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不然。
说出这种话,她明显是以退为进,语气中甚至含着一丝自嘲与赌气的成分。
若是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只会当她那儿子不孝。
君墨影梦眸微微一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母后竟会把宫里那些招数用在他身上。
“既然如此,儿臣也不勉强母后了。”
出人意料地,他没有再说什么告歉的话,反而冷冷地瞥了华妃一眼:“太后的话你都听到了?三个月之内,若是再敢踏出你那宫门半步,就是抗旨不尊。届时,小心你的脑袋!”
“臣妾知道!多谢皇上开恩,臣妾再也不敢了!”
“开恩?”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朕方才说的是,十倍还之,你应该听到了吧?”
华妃愣了一下,神色茫然。
“皇上的意思是,华妃娘娘你回去禁足之前,记得先去执刑的宫人那儿领十个巴掌。”
梦言突然开口,声线很平缓,似乎只是将这样一个事实娓娓道来,只是她睨着华妃的眼神里却分明充斥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华妃气得险些晕过去。
梦言却又及时补充了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方才皇上已经打过一巴掌了,一会儿只剩九个了,华、妃、娘、娘。”
华妃看着她只差没说出“恭喜”二字来,头痛得一下子像是要裂开了。
这个贱人!贱人!
仗着皇上宠她就敢这样侮辱自己,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梦言见她半响没有出声,眼睛里还明显跳动着愤怒的火焰,不由挑了挑眉尖,淡淡道:“华妃娘娘,你不谢恩么?”
华妃脚下一软,良久,才嘶哑着声音把话挤了出来:“臣妾……谢皇上开恩!”
帝王面沉如水地睇了她一眼,示意她滚。
而后才转身:“母后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子,只管好好休养就是。儿臣会亲自督促那些太医。若他们无法在半个月之内让母后康复,那也没有继续待在太医院的必要了。”
太后的脸色蓦地一变。
“皇上的意思是,哀家装病?”太后微颤着声音,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帝王。
“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君墨影的表情依旧很淡,毫不顾忌地望过去,与太后对视,眼神没有半分闪烁。
“儿臣只是觉得,身为太医,若是连母后的身体也医不好,实乃庸医,没有资格担此大任,还不如早日遣送回家的好。免得日后给宫里的哪个治出了什么毛病,那可就是关乎项上人头的问题了。”
他由始至终都是语气淡淡,太后的喘息声却不禁粗了几分,就连梦言也是诧异地看着他。
这男人……
疯了么?
“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顿了顿,君墨影又补充一句,“儿臣会让怜若进来陪母后。”
话音未落,他直接伸手把梦言拉了过来,几乎是把她硬拖狂拽了出去。
梦言刚开始还有闲情逸致感慨这男人怎么不用回头就能拉到她的手,可后来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好像是……在生气?
得出这个认知,梦言就震惊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突然是怎么了?
“喂,君墨影,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梦言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一边仰着脖子满脸狐疑地问他。
君墨影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断往前,却一声不吭,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君墨影,你到底怎么了?”梦言微撅着小嘴,声音软糯,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见男人还是不理她,只好又咕哝着道:“谁又招你了,干嘛冲我发火呀?”
终于,在她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男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梦言差点又撞在他背上,还好她及时刹住了车,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仰脸看着他。
君墨影被她这样子气得脑袋疼。
“让你跟朕一起走,你非得自个儿先去,现在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满意了?”
他沉着嗓音瞪了她一眼,声线绷得很紧,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梦言“啊”了一声,好不无辜。
她只是不想每次都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已,这也是她的错?
扁了扁嘴,她又呆又蠢又萌地眨巴了两下双眼,委委屈屈道:“你胡说,我这样子明明是华妃搞得,怎么变成我自己搞的了?”
君墨影想别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脸,可是又实在忍不住,神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紧拧着双眉,视线徐徐落在那道巴掌印上。
这么红……
除了第一次的误伤以外,连他都没有舍得打过她,更别说是这种屈辱的伤害了,这小东西何曾受过?
华妃那个女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若不是为了顾全母后的面子和这小东西的安危,他一定当场剁了那女人!
“平时不是很能耐么?”他扣着梦言的后脑,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的眼里。
“对朕都敢撒泼耍横,今日怎么就平白无故任人打了?连还手都不会,就知道傻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