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之中,高俅的脸上满是失落,跟蔡京脸上的庆幸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忠彦长吁短叹,曾布反倒是一脸的从容。
“曾大人!你怎么还这么轻松啊?这事情……”
看着曾布那么轻松自在,韩忠彦可是心急如焚,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哎~,韩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皇上真要是相信了那蔡京的话,下大狱的,可就不只是高大人一个人了啊!”
曾布没有韩忠彦那么着急,反倒是将事情看了个清楚。
如果赵佶真的相信蔡京说的这些,并且还将这些内容自己加工成了‘高俅图谋不轨’的形式,那么要处理的就不只是高俅一个人了。李格非去了岭南准备教化迁移而来的吐蕃部族,可是王厚和陈师道可是在东京汴梁的啊,尤其是王厚,就在这个屋子里面。真要是觉得高俅密谋什么,王厚首先就应该跟高俅一道了。
可是当今皇上偏偏没有这么做,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作为帝王来说,时常敲打一下臣下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是曾布自己,还是说韩忠彦等人,谁不是宦海沉浮几十年,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的?对于当官的来说,这种事情其实根本就不算事儿。
韩忠彦刚才只不过是急的有些糊涂了,实际上这些道理,他早就看透了,不然也不会明哲保身这么多年,经过曾布这一提醒,他倒是也冷静了下来。
屋子里面蔡京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呼一声‘叨天之幸’,也顾不得再去考虑为什么皇上之惩处了高俅一个人,赶忙转身离开了。
蔡京自己心里面也明白,不管是从权势上又或者是人缘上来说,自己都跟高秋是没有办法比的。自己不过一个尚书左丞,人家高俅可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中间差了至少有四五级,要是平常的时候,自己想见高俅的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说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好,蔡京其实也并不想见到高俅。
再说人缘,蔡京活到现在最高也就做到户部尚书的职位上,而且哪个户部尚书还是临时代理的,没有多久就让人给轰了下来。虽然说这些年他也没少曲意逢迎,跟别人交好,可是跟给满朝文武都带来了一大桩功劳的高俅相比,孰重孰轻他心里面也是明白的。更何况,平日里高俅确实是廉洁奉公,少与人往来,自己却总是在人前彰显自己,别人待见谁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蔡京离开了,不过剩下的人却是都感觉到有些尴尬,这算怎么回事儿?大宋改元开国到如今,大家也没有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啊!
其中最为为难的就是王岳了,将高俅下刑部大狱,可是这里哪有刑部的人?难道还要自己下令将高俅抓起来送到刑部大狱之中?可是这传出去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殿前司都虞候奉旨将殿前司都指挥使下刑部大狱’,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滑稽。
更何况,现在殿前司里面有不少底层的人对高俅可是感官不错,四百人带出去,一半的人回来就升官儿了,殿前司的人怎么可能会对高俅态度不好?这样的情况下,王岳指挥着殿前司的人去抓高俅,王岳还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思来想去,王岳狠狠地一跺脚,拽过了自己身边的亲信,低声嘱咐道:“我去请皇后,看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你们好生盯着,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大人请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的!”
王岳的亲信重重地点了下头,这里面的情况他也看的明白,自然知道自家大人是什么意思了,当即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除了蔡京和王岳之外,剩下的人就跟僵持在了这里一样,谁都不好意思先离开了。
良久之后,韩忠彦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轻咳一声,说道:“咳咳!好了,大家要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就先回去,好好想想事情该怎么办,别在这里杵着了!”
“韩大人所言有理,诸位,大家回吧!”
曾布站起来附和着韩忠彦的话,招呼大家一同离开。
就这样,屋子里面的人才在韩忠彦与曾布的带领之下,陆续离开了房间,或者是回家,或者是寻人,总之是各有去处了。到了最后,整间屋子里面,除了日常打扫这里的小太监,还有那奉命盯着高俅的殿前司的人之外,就剩下高俅和王厚两个人了。
“高大人,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始终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王厚看向高俅的目光之中,满是愧疚之色。
“怎么,你还有事情吗?”
高俅故作轻松地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一下,用玩笑的语气跟王厚说着。
“不是,大人,我……”
王厚毕竟是个武将,虽然心里面觉得对不住高俅,可是这番话却是很难说出口,大丈夫,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仅仅看看他的表情,高俅已经猜到了王厚想要说什么,当即摆了摆手,安慰起王厚来,“行了,这件事情跟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京畿附近的禁军改革一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一以贯之,绝对不能半途而废。这,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啊!”
“大人放心,下官必定肝脑涂地,将力保此事顺利进行!”
双手抱拳,王厚对着高俅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保证起来。
“还有……”高俅走进了王厚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在王厚的耳边说道:“京畿的禁军,他们的指挥权注定不会交到你的手中,不过不管是谁接手,你必须要保证京畿的这些禁军还会听从你的军令,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大人,您……”
与刚才的愧疚不同,此刻的王厚,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震惊于高俅跟他说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