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的后面,还有另外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堆小楷,高球仔细看去,却是发现里面写的都是什么‘御米壳五两(捣碎,醋灸黄色)’、‘赤石脂二两’这一类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一张药方。
“怎么样,里面是什么?”
信不是给自己的,所以苏过根本不知道苏轼写了些什么,贸然凑到高球身边看又不礼貌,苏过也只能开口询问了。
“没什么,是一张药方。”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高球都不能够让苏过知道信的内容,所以他一带而过,转移了话题。
“一张药方?爹爹给你一张药方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你换药吗?”
苏轼的家中就只有高球吃药,所以一说药方,苏过自然是想到给高球吃的。
“什么给我换药,这是一张预防、治疗瘟疫的方子,历朝历代,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哪怕今年的旱灾被我们控制在了起始阶段,但是这么多人聚集在西湖边,瘟疫是不得不防的。不过……”
结合自己这些天看过的书籍,高球算是能够讲出一些道理来,只是话到最后,却是有些犹豫了。
“不过什么?”
苏过很自然的问了出来。
“不过先生的医术实在是不值得信任,所以说我们还要找一下周济民,让他看看这张药方有没有什么问题,不然旱灾没死的人却倒在了先生的这一张药方上,不是太过冤枉了吗?”
高球抖了抖手中的药方,脸上满是笑容。
听到高球这一番话,苏过也是想起了自己爹爹往日的不靠谱,会心一笑,也就没再多想。至于说那一封信,却是被高球好好地叠整齐,放在了自己的招文袋里面。
这一场北宋元祐四年发生于杭州的旱灾,就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苏轼给控制住了,不管是在朝堂之上,又或者是在百姓之中,苏轼的贤名都传扬了开来。就算是苏轼百年之后,史书之中也会给他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高球的存在,以及高球在这一次抗击旱灾之中所起到的主导地位,却是不会有人知晓了。
西湖的疏浚工作不是一年能够完成的,从元祐四年的夏季开始,一直到了次年的秋天,西湖以及附近的运河才算是疏浚完成,虽然不敢说千秋万代都不会再出问题,但是苏轼却敢放言西湖百年之内不会再出问题。
值得一说的是,就在元祐四年的九月份,针对于杭州府发生的旱灾,朝廷派发的钱粮也到了,不过这个时候也用不了太多了,在高球的建议下,苏轼索性就在西湖边上修建一条南北长三十里的堤坝,并于西湖之内最深处修建了三个小石塔。如果高球能够再次回到后世,并且去往西湖旅游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三个被他成为‘西湖门把手’的便是鼎鼎有名的‘三潭映月’。
元祐四年,高球在左额上面添了一道伤口;元祐五年,高球左额上面的伤口愈合,连一条印记都没有存下,就像他在这一次旱灾之中所做的一切没有在历史之中留下痕迹一样。
元祐六年,苏轼被征召为吏部尚书,因为之前来杭州的时候高球的伤势在路上复发,这一次苏轼特别注意,一路上游山玩水,根本就不急着往东京汴梁去。在到汴梁之前,苏轼得知自己的亲弟弟苏辙成为了尚书右丞,主动上书请求调任,然后改任为翰林承旨。
苏轼在翰林院之内做了三个月的清闲官,因为闲得无聊和朔党、蜀党的中伤,干脆又自请外调,因此又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出知颍州。
连番奔波,高球的身子却又是吃不消了,在到达颍州之后便成了一个药罐子,每天除了窝在房间里面读读书、写写字,剩下的娱乐活动就是猜自己喝的药是哪一味药又加了剂量。当然,相比于高球因为身体原因那里都不能去,苏过却是大展拳脚,不仅帮着苏轼调查了水患的缘由,更是与颍州汝阳县的县尉李直方合力抓住了盗贼尹遇等人。
不过关于李直方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可惜,虽然立功不小,可是不管苏轼如何上疏,最后功劳也没有落到李直方的身上。年底的时候李直方家中的仅剩的老母亲病逝,办完丧礼之后,李直方辞掉了县尉的职位,回家守孝去了。
元祐七年,苏轼调任扬州。
元祐七年的年底,苏轼再次被征召入京,只一次的职务是兵部尚书同时兼任侍读。
不过这一次高球的运气就要差的多了,因为天子要亲自到南郊的太庙祭祀,苏轼需要担任卤簿使,所以这一次的行程不能够太悠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