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放下手里金灿灿的物件儿,抚掌道:“就是它了。方才你说是一柄团扇,那团扇上,是否有一只带翅的白狐?”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奇怪道。
“那不过是长在姑逢山的一只异兽,名唤獙獙,生就狐形,带了对儿飞不了的肉翅,可那东西偏生善妒,最是嫉妒鸟雀能飞,因此要鸟雀翅子来供它,并不为吃,只是想看着鸟雀教人折了翅,好平一平它心底的妒忌。因妒生心火,故它总是口渴,四处吃水,每到之处,干旱百里。不过这异兽倒是有些灵通,人的那些小心思瞒不过它,偶也会替人应些小心愿,以笼络住人心,好继续替它去折鸟雀的翅膀。”师父娓娓地说道,我却听得愣了神。
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兽,还有那什么姑逢山,从不曾听过,那又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异兽么?它为何是一柄团扇?”
师父倒不笑我没见识,耐心讲予我知道:“这獙獙,又唤作金獙,只因它向来喜欢名贵之物,定是秦氏去小庙上供时,教它瞧见了她手里的缂丝团扇名贵,便寄身于此间,日夜掌控着秦氏的神魂,好为它所用,作为回报,它果然令秦氏如愿得子。”
我恍然大悟,秦氏一切的异常举动,此刻皆有了答案。
“师父,虽不是咱们铺子里的器物,也不能纵它在外兴风作浪,到底还是管一管罢?”我想到因那异兽,已害得金家主母那样好的人丢了性命,心里便觉有气。
“是该管。”师父笑道:“因它今岁大旱,春温症横行,耗费了咱们铺子里多少好药。只是那獙獙狡狐心性,不好贸然去捉,若是打草惊蛇了,再教它不知溜去了何处,便麻烦了。”
师父将方才摆弄的金色物件儿递到我跟前:“我不能去金家,獙獙机敏,它要是感知到我在,必要滑脚溜走。你带上这个,下回去金家时,那獙獙一见这个必定喜欢,定会跟了你来。”
我接过来瞧,却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金铃铛。“师父,你说那獙獙喜好名贵之物,金家富贵,要多少贵重器物没有,它怎会看得上这个小铃铛。”
“这可不是寻常赤金,是姑逢山的金石铸造,獙獙离山久了,一见故乡之物,定然喜欢。”师父从我手中又取过金铃铛,俯身替我悬在了腰间,顺势在我耳旁道:“可想去姑逢山瞧上一瞧?你若能拿住了那只獙獙,师父便带你去姑逢山走一遭。”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防正对上了师父有如火光跃动的眸子,心里一动,忙不迭地直点头。
为了能与师父一同去趟姑逢山,也为了能替德哥儿与已亡故的金家主母出口恶气,我苦苦思索了好几日能拿住那只獙獙的法子,设想了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可还没等我预想得十拿九稳,金家的马车又来朱心堂门口接人了。
马车还是裹了一层白,金家的家仆一脸慌张地跑进铺子,径直就来找我。
“阿心姑娘快随我来,我家小夫人不好了。”那家仆说完便不住催我赶紧收拾医笥,我因金家主母的事,近来心里并不待见秦氏,可想到她也是受了那只獙獙的蛊惑,神魂不清的情况下才作下那样的恶事,我也就怨不起来了。
当下我问了那家仆是如何的不好,以便收拾些应急的丸药,那家仆满头是汗,支支吾吾地说句:“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