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原因,众人都争先恐后的挤进祠堂。这祠堂虽说不算小,但一时挤进全村三十多口人,也未必都能容得下。
院子里仍旧是摇晃震颤不断,地下狼藉一片,脚下的土地仿佛随时要裂开道大口子。既非地动,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异状,我虽并不惧怕,总少不了提些小心。“师父,咱们也小心些才好。”
师父并不以为然,任那地动山摇,他只安之若素:“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
他牵着二英,不慌不忙地迈出步子去。说来奇怪,我觉得他迈出去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和地面的摇晃作抗衡,每走过一步,地面都安定一分。起初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可待我们走到祠堂门前时,脚下真的已不再有震颤,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安定下来的不止是地面、房屋、树木,我站在祠堂外,清楚地听见里头惊恐的嘈杂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宁静中,师父牵着二英,走入祠堂。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一时竟是无人言语,只是愕然地看着我们一步步走到祠堂屋子当中。
还是王满最先醒悟过来,抑不住满脸的惊喜激动,颤抖着嗓音向众人高声道:“是朱先生,朱先生替咱们驱走了恶鬼!”
众人陆续回醒过来,振奋欢喜,又吵吵囔囔哄闹成一片。我自暗想着,如此一来,他们许是更加认定了师父能替他们解了病痛,难免越发不依不饶。
人群中挤出个妇人来,一头猛栽在师父脚下,泣道:“朱先生救救我儿,求先生快救救我儿。”
我还没看清她的模样,一直教师父牵在手里的二英一下挣脱了师父的手,朝那妇人直扑过去,口里喊着“阿娘,阿娘”。
“大英怎么了?”王满脸上才刚有了一些宽慰,转眼蓦地没了,蹲下身,急忙问向那妇人。“你快说,大英如何了?”
那妇人抬起满布泪水的脸,惊慌失措道:“大英,教恶鬼带走了。”
王满一言不发,一站起身便直直地朝后仰去,亏得师父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近旁的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架扶住他。
见不得日光、无休无止的每夜腹痛、恶鬼的不时侵扰、无端被抓走的少年……这个诡异的小村子深陷在绝望中,师父于他们,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透出的那一点光亮,哀告哭求,不绝于耳。
师父摆了摆手,本想压下周遭的吵闹声,却丝毫不起作用。还是缓过气儿来的王满,艰难地抬起手,压住了乱哄哄的一片。
人皆安静下来,只剩了大英二英的母亲,带着嘶哑的哭腔,絮絮叨叨:“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却也无人理会她。
“诸位身上所谓的‘怪症’,要解倒并非什么难事,救回大英,也不在话下,只是有一桩……”师父停下说了一半的话,看向王满:“既能找到我朱心堂来,则朱心堂一贯的做派,想来王里正也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