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这许承龙甚是奇怪。不过刚才试探之下,他似乎确实不是赵语安排的人。”
这是一间密室,说话的是智隐,此时的他稳重老练,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俩都睡着了?”智柯头也不抬,在一片竹简上飞快地记着些什么。
“是,宗主请放心,这一夜他们都未曾安宁过,此时睡下,不到天黑应该是不会醒来了。”
“嗯,这一次门下弟子倾巢而出,可容不得半点大意。”智柯写完一片竹简,拿起来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智柯所学颇杂,各家的学术名著也多有收集,更是爱好收集各种传闻逸事,他刚才所记述的正是今日许承龙所讲的故事。
其先祖乃是晋国智氏智襄子,当年智襄子连合韩魏进攻赵氏,结果在最后关头韩魏害怕智氏灭赵之后,便会吞并韩魏,因而暗中又同赵氏结盟,最终里应外合灭了智氏,由此形成三家分晋的局面。
当时被逼入绝境的赵氏首领赵襄子深恨智襄子,获胜之后便取其首级制成了酒器,称为首爵,以解心头之怒,如今这首爵还一直留存在赵国邯郸城中。
而智襄子的嫡子智颜从此流亡在郑国,他散尽千金,一心复仇,又恐被郑国所不容,便暗中创立了采薇宗。岂料不久之后,郑国就为韩国所灭,智氏暗中积蓄的力量再次被打的七零八落,又经几代传承这才逐渐隐匿下来。
智柯就是这一代采薇宗的宗主,而智隐则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儿,如今采薇宗的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只是当年的智氏仇人如今早已不在人世,后世传人亦无心无力再起报仇之念,只求取回首爵,告慰先祖。
“先将此二人困在这里,静待时机吧。”智柯心满意得地收起了竹简,抬头问道:“追踪过来的赵人可都处理好了?”
智隐答道:“全都料理干净了。”
“嗯,这次赵语发兵黄城,又借迎娶王姬之名,带着一众人马偷袭魏之中牟,其势直逼大梁,看来是要一击制胜了。”智柯捋着胡须站了起来,皱眉道:“只不过,如今被你我这一阻,魏人早有了戒备,他这次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这赵语机警的很,先前一点消息也没透出来,若能早些准备,定可将他劫了下来!”智隐恨恨地说着,又不解地问道:“宗主,为何我们不直接以王姬为质与赵语交换首爵呢?”
“赵语此行最不重要的便是迎娶王姬。以他的性格,用王姬换你我的头颅,或许他还能勾起一些兴趣。智柯一阵苦笑,摆了摆手,又道:“其他还有什么消息么?”
智隐忙道:“齐楚之战,齐国领兵之将乃是申缚,眼下已有败象。”
智柯一边听着,一边在密室中踱着步子。思虑一番之后,智柯说道:“齐国未用田盼,此败在所难免,看来新败之后,齐魏联盟已成定局了。”
“如此一来,赵国恐怕难以抵挡!”智隐点头问道:“到时我们要再追查首爵的下落,可就更难了?”
“三家分晋已有多年,如今的局面,倒不用担心韩赵,有楚国在一旁帮衬着,应当无虞。”智柯思虑道:“让我奇怪的是赵语这一次奇袭,就连公子成、肥义这样的重臣都隐瞒了下来,不知又有什么目的?”
智柯语气越说越低,慢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转而说道:“此事不宜再拖,你速去传信采薇宗的弟子,务必要劝魏王献阴晋于秦,方可集全力以解黄城之围。同时遣人劝楚王得胜之后,即行退兵。如此一来,魏国全力反击,齐国又虎视眈眈,赵语必然退兵。”
智隐接过令牌,心中觉得不妥,又道:“楚王对助成齐、魏相互称王的齐相田婴十分恼恨,恐怕齐国不驱逐田婴,楚国不会轻易退兵?”
“齐国为何会有此败?皆因田婴排挤田盼之故,若赶走田婴,以田盼为相。田盼必然伐楚,那么楚王还要逼迫田婴么?”智柯一一分析着,抚须而笑道:“此事可使张丑说之。我们只要在此做好准备静候赵语撤兵归来即可!”
两人商议许久,已是日落时分。智隐领命而去,刚从密室中出来,就见园中长亭之下,季羌正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许承龙的房门。智隐摇头笑道:“这个王姬看来是迷上姓许的小子了”。
许承龙此刻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梦境之中就觉有一团烟雾弥漫着,四周挂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或多或少地装着一些液体。
许承龙正待仔细察看,忽然一惊。就见一只身型玲珑的白狐拖曳着好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藏匿在迷雾之中,似乎正在一个个地观察着那些瓶子,又不时弄的叮咚作响。
那白狐的每一条尾巴上又有不同纹路的花纹,许承龙细细一数,应该是有九条之多。
“你是谁?”九尾白狐似是闻到了许承龙的气息,回首看着许承龙问道。
“我是许承龙?”许承龙一愣,这似乎是个有意思的梦境:“你又是谁?”
“原来这一世是叫许承龙。”九尾白狐搔搔脑袋:“不对啊,战国的这段史录不是已经完成了么?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许承龙隐隐觉得在哪里有见过这只九尾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