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小姑娘只能苦涩的点头,可能在师父看来只是简简单单的技法,但那是师父啊,玉雕界一座高山,她怎么比的上?若让她自己摸索的话,恐怕要耗费三四个月!
但师父如此安排,她不敢有半点异议。
场间安静了片刻,秦淮继续开口了:
“我为什么要教你以少胜多、以简胜繁的处理方法呢?
因为接下来的技法是反着来的……
秦淮严肃了几分,不再像之前的悠闲惬意,而是运刀细腻,落、按、顿、提、顺、轻滑、挑、回勾……
每一个细节,都在秦淮的手腕下,以极优雅的姿态,诗情画意的呈现在两女眼前。
陆家小姑娘屏住呼吸,商雅美眸盯住不动。
两人都生怕稍不小心的细小动作,会带起微风,从而惊扰到这一幅令人清凉入定的画卷。
在刻玉刀轻重缓急的起落间,竟然出现了节奏感。
一种和谐自然、流畅明达的美在刀尖缓缓泄下,仿佛玉石上流淌出了一泓山间清泉,甚至能听到泠泠泉鸣。
雕刻与绘画,雕刻与音乐,在某些程度上,是有通感的!
当然,只在秦淮的雕刻中,陆小玉才能产生这种通感。
哪怕是她爷爷和其它几位玉雕师爷爷,也做不到如此境界。
当世,只有师父雕刻时有这种装逼如风、自带背景音乐的感觉,这是师父独树一帜的风格。
不过,师父的水平要超出爷爷多少呢?念头一到此处,小姑娘随即不敢想了。
还是给爷爷留点颜面罢……
“仔细看,这里的要点是留刀痕。留刀痕是难点,务必听好!
首先,采用这种刀法不能后期抛光,故而玉雕师下刀时需‘兼工带写’,刀工利落到位,力求线条别具韵味。
其二,留刀痕还得用到我刚才说的计黑计白,一边是尽力使得刀痕细腻,另一边,必须兼顾留白。因为处处有刀痕,故而处处有计黑计白。换而言之,留刀痕便是高级的计黑计白。
尽管这一刀法颇有难度,但表现力与张力却能很好的凸显出来……”
秦淮一边说,一边魅力四射的展示——整个棋案上最璀璨的地方,便是秦淮以及秦淮刀下渐渐成形的白色狐狸。
一刀一刀,一剥一划,似是淡淡的昆曲水磨调,不着人间一丝烟火气,亦如古琴藏龙吟,走过千秋的春夏秋冬。
……
“咚。”
秦淮将白狐狸放置在桌面,白狐优雅半蹲,尾拖在身后,留下的刀痕毛茸茸的。拟真度极高。
它坐在阳光下,颊边绒毛无风自动。让得商雅伸出小手揉了揉。
“又想骗我养狐狸!”
“但师父为什么不雕刻眼睛?”
陆家小姑娘十分疑惑,如果加上一双有灵气的眼睛,那么她就是一件极佳的艺术品了。
比她用心雕刻的好十倍,几十倍!
“对啊,还有眼睛没雕刻。”
“不了不了。把眼睛雕出来,她会活过来,然后跑掉。”
秦淮放下刀,慢吞吞的说道。
商雅:“……”
陆家小姑娘:“……”
不知道何时偷偷摸摸凑过来的须寅清也无语凝噎。
秦淮小哥哥是在化用画龙点睛的典故夸自己。
真自恋啊。
论装逼,还是秦淮小哥哥装得清新脱俗,不落俗套。
然而秦淮一脸平静,全然不觉得羞耻。
“其实这是我设想的第二步,用刀痕与留白着墨擦出细节……还有第三步。”
嗯?
听得这句话,三女俏脸上都是诧异,齐齐望着秦淮,脸颊五官间有点不可置信。
第二步便如此栩栩如生,传神拟真,第三步……得逼真到什么程度?
怕不是真的要活过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