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没有落款,也不让透露。”
赵纶神神秘密的说道。
在严厉得让他敬畏的爷爷和阎老先生面前卖关子,二十二年还是头一次。真刺激。
“不透露也无妨,那位宗师年纪应该比我小很多。了不得。了不得。”
阎老先生欣慰的笑了,脸上皱纹舒展。
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另一位核雕宗师出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时间过得真快啊,赵老弟……”
“我十六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把篆刻刀,雕着雕着,竟然把青丝都雕成了白发,把白净少年雕成了鸡皮老翁……”
“有时候常常想,什么时候这门传统技艺才会继续绽放烨烨光彩呢?
活了一辈子,半只脚都要跨进墓地了。最放不下的,不是家产,也不是子孙后辈,而是这一门技艺。
想看到它走进大众,想看到更多的核雕师名流出现。想看到它走出国门,让外国人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
有很多愿望,从拿起篆刻刀那一天起,就开始憧憬了。
六十四年一晃而过,这份憧憬,依旧揣在心里,从没变过……”
说到这些,阎老先生竟然有些泪目。
他对核雕这门技艺,爱得深沉。
赵老爷子抚了抚阎老先生的后背,以示安慰。
同为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他们曾经为了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义无反顾的扎进洪流中。
一个专注精神文明传承,一个致力于物质文明建设——
赵老爷子心系家国,一头扎进建设国家的洪流,历经十年磨难,改革开放,又熬过了国家最艰难最蹒跚的九十年代。五十载,初心未变,直到退休。
阎老先生的路,也十分坎坷。
曾经,有整整七年,他都是靠媳妇养着。
曾经,国家忙着建设经济,完全没法顾及这些传统技艺……
当年的手艺人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系,没有办法,纷纷离开了。
只剩下阎老先生和几位同仁初心不改的认准了这条路,终于熬出了头,以一件核雕作品,斩获了巴黎万国博览会金奖。
两人都堪称国士无双,民族脊梁。
“阎老哥现在心安了吧?继往开来的人出现了。”
赵老爷子和蔼的笑道。
终于是了却了阎老哥的一个心结!
“诶,这哪是继往开来,我不如他。我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这几十年的阅历了。其它的,不值一提。”
阎老先生摆摆手,发自内心的高兴。
虚名什么的都不重要,能雕刻出千鲤的核雕师——秦淮的那份技艺,连阎老先生都挑不出毛病。
何况,阎老先生也不是矜持长辈身份的人。
真名士。高风亮节。
见状,赵纶有点想把秦淮的底细抖出来。
险些脱口而出。
这样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怎么忍心欺瞒呢?
然而秦淮一直没有允诺。
赵纶也不敢造次。
其实秦淮又何尝不是心里有暖流淌过?感觉灵魂都在发烫。
在各行各业里,中华家从来不缺赤子心诚的国士。
只是盛世还没来,他们有些孤独。
孤独却坚定的行走在为盛世开太平的路上。
背影悲壮。
‘过些时日,就亲自登门拜访前辈。’
秦淮暗暗说道,实在是今天的任务还要完成,一旦跳出来,到手的和田玉就飞了。
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随后,宴会正式开始。不愧是名门,连盛菜的碗碟,都是名窑烧制的,青花烙瓷,素雅淡洁,与盘中美食相映成趣。
……
宴会结束。
任务完成。
宾客陆续起身离席,赵纶忙完了老爷子那边的事情,才准备送秦淮离开。
当然事先要跟老爷子和阎老先生打声招呼。
“秦淮是吧?多来玩啊。”
老爷子盛情邀请道,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