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园中的“人”,就是园林“骨”“脉”中流动的气。
园的石骨水脉被人的气机牵引,反之,人也就不知不觉的融入了园的骨脉之中,曲径通幽处,悠然忘我,忘景。达至人造景中游,终忘人在景中走的效果。
香山帮就是中国造园的扛鼎大拿了,元吉把后世赞誉香山帮的“虽由人造,宛自天开”的评语,加一卷“孰造园甲天下”的招贤榜,让人赴苏州太湖之滨贴了,香山的造园匠人揭榜而至。
至于耶稣会的洋和尚,除了主体建筑要用汉白玉,大理石,石立柱等罗马拱券式石制建筑外,还因为顺治规定造园不准引活水。
这要不想水臭了,就得引入蓄水池与地下管道系统,打造循环水系了。
这个中式造园师傅不太擅长,得让洋和尚帮忙。
罗马拱券式是建筑内套,苏式园林的月亮门也是拱券,只不过是路径上的单独门。
香山帮手下的石雕镂空窗门极为精巧,只是在主体建筑的大气磅礴,明堂开阔上,不如古罗马式建筑。
特别是建筑内的采光,古罗马建筑之明亮开阔,建筑内有喷泉不说,屋里就能看见彩虹。
紫禁城里那破宫殿,皇上都不爱住,老往宫外园子跑。
顺治一半的人生差不多都在南苑行宫渡过,康熙也不喜欢紫禁城,经常在南苑住。南苑就是猎苑,有行宫有兵营,一起射个鹿打个猎啥的,比死气沉沉的宫里好玩。
元吉也不喜欢中式木制殿,显阴,年久就显霉。
中式园林道路,罗马式主体建筑,中西合璧,挺好。
至于藏地的和尚,御苑里白塔山上白塔寺的白色佛塔,也就是后世北海公园里的白塔,就是喇嘛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那个“白塔”就是顺治皇帝应青海塔尔寺的第六世巴周活佛的请求,在明御苑广寒殿的废址,今皇宫西苑建的藏式白塔。
明广寒殿有“人间天宫”的美称,只是在明万历年间崩塌了。
元吉要建“天上人间”,找藏地的佛爷打个掩护,是应有之意,满蒙一家嘛,蒙古就是藏文明。
藏地如今就是大清属国,蒙古和硕特汗国统治着的。
关外时期,明崇祯八年和硕特汗国就已经是大清属国了,就在多尔衮掏了蒙古祖庭,招降了林丹汗之子,拿到蒙古传国玉玺的那一年。
另外,元吉感觉藏地佛爷的塔,再加高点与魔法塔差不离。再改改加个探照灯,装个警报,当港口与近岸离岛上的灯塔都没问题,
为了积累造灯塔,瞭望塔的技术,就忽悠京师的喇嘛给他竖魔改版的藏式佛塔了。
佛塔上炮一架,就是炮楼!
佛塔附近地幅都已分格标高,一旦有事,佛塔立马就是炮指观察员最佳观测点。
西洋石制建筑本身就是全遮式掩体,周身的露天阳台与窗户,枪一架就是交叉火力区。
罗马建筑还有一个好处,运送角斗士与狮子老虎的滑轮电梯,同样可以用来运送大炮上房。
地下的下水道网络,同样可以转化为运兵坑道。
地下坑道套坑道,地上一个防御建筑就是单独的一个隔舱。坑道筑垒地域之间要是再一布雷,内外就全是刺猬。
炮位都是角度设好的,瞄都不用瞄,即便人顶着大炮冲进来了,等特定区域人堆的够了,头都不用露,建筑墙面炮窗一开,散弹炮对外一炮就是一个扇面,任意角度的三门炮一响,全街区清场。
很简单的立体几何与图上作业,近代学土木炮兵出身的将军出现前,打棱堡还行,对这样的筑垒区域,无解。
棱堡实际就是火枪威力加强版的城墙,与城墙一样,也是一个缺口全城就落。
重炮集火一段棱堡突出部,就是T形,攻城方一个线列的火力投放密度,要远高于守城方的一点。
突出部城楼一塌,只要守军修的没炸的快,用发射实心弹药的滑膛加农炮,甚至用发射石弹的攻城臼炮,照样破棱堡!
开花弹一出现,露天射击的棱堡更是被迅速淘汰了,代之以隐蔽火力点为主的低矮筑垒工事群,高大的城墙由此正式失去作用。
开花弹,重型榴弹炮,掷弹筒,炸药包加视死如归的肉弹精神,都拿筑垒区没辙,这年头的军队就更不行了,坦克都吃瘪。
只要放一千步炮工兵驻守,弹药食水不缺。哪怕京城老少爷们全上,半年都别想打下来。
不借助宗教缘由,京师重地,炮楼不好修。
所以,他修的是园子。
不遮遮掩掩,就是光明正大的修园子,看得懂是你本事。
不光是慈禧爱修园子,英国女王也爱修园子,修园子的高潮就是康熙乾隆时期。
园林建筑是艺术,战争也是艺术,要全世界心服口服,争抢大清绿卡,艺术形式就不能单一化。
所以,修园子其实挺重要的。
对匠人,元吉问的是“孰造园甲天下”,对耶稣会的洋和尚,他问的是“上帝的福音可普传天下”,对藏地的喇嘛,直接用银子说话。
所以,无论中西藏的匠人,干的都挺虔诚的,是以干宗教的热情,投入到火热的夜总会建设工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