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枫华一度觉得,这世上最懂得隐藏的变色龙怕是都不及南宫商的万一。
即便她的话已经说得足够绝情,他却仍能满眼温柔宠溺地看着她,用这世上最缓和的声音对她说:“华儿,你还在生气么?我已知错了,不要再气了,可好?生气对身体不好。”
瞧,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风范的商公子,多么懂得为旁人着想啊!
凤枫华懒得再跟他纠缠,索性不理他,只让他独自一人唱一出独角戏。
薄言嘿嘿笑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商公子,你有病啊?”
他一脸纯真,好似真的对南宫商很关心的。
凤枫华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丫真是神补刀啊!
南宫商的脸色总算有了变化,似是想生气,却又因为常年来的伪装而习惯了在这个时候压抑自己的怒火。
薄言仍一脸无知地看他半晌:“呀!脸都红了!怕是真的生病了!商公子,你听我娘子的话,快去看大夫吧!要是严重了,会死人的!”
就算是再好的修养,接连被人说“有病”,也终究是要破功的。
南宫商算是其中佼佼者,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过是双眼喷火,真正出口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薄怒而已:“我没病!”
“咦?”薄言还想再说什么。
南宫商已发出一个警告的眼神,瞪着他:“你最好不要再开口了!”
薄言似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到了,连忙扔了手里的纸条,捂住自己的嘴,一双澄澈的眸子水灵灵地在眼眶中打转,好似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
凤枫华原本还在热闹地看戏,这会儿却是坐不住了。
她淡淡地瞥一眼南宫商,眸中闪烁着不悦和厌恶。
南宫商心中一惊,暗骂自己怎么就被薄言击得失了分寸?
正要恢复以往的温润,凤枫华却已转头看向薄言。
小小的柔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慰,谁知薄言居然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胳膊,将头缩进她身后:“娘子,我怕!”
我去!
凤枫华很想大爆粗口。
这丫是趁机占便宜啊!
没有人瞧见薄言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南宫商顿时成了被凝视的对象。
这些眼神中,或不解,或怀疑,或愤怒……却没有一双眸子是如以往那般的迷恋和满满的信任。
南宫商终于感觉到什么事情变了。
他已恢复以往的温柔面孔,可那个对他最是痴迷的女子,似乎再也不会露出对他极致爱慕的眼神了。
她的眼中一片清明,眼底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第二堂课是季然夫子的课。
这位女夫子看上去温和柔弱,那双眼睛却最是毒辣的。
她的视线淡淡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清朗的声音如出谷黄莺:“今日论证课,我们来讨论……”
季然夫子的上课方式向来都以讨论的方式开题,到最后整个教堂里讨论地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也不下结论,只认真听着,偶尔给出一两句建议。
第三堂课仍一如既往是苏昕夫子的。
一个能教导出像苏野那般的真正君子之风的人,凤枫华一向对他充满了好奇。
在苏昕父子的课上,她往往是最专注的,总是妄图从这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中了解他的全部历史。
三堂课结束,一天的学堂生涯也就已告结束了。
凤枫华收拾东西,抱着书箱刚刚走到教堂门口,弄影急急迎上来。
她的双颊通红一片,却是急的。
她一向镇定自若的,鲜少有这般动容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