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滨江一品书房中仍杵了好几个人。

沈年对着笔记本，向邢天航汇报明日的竞标方案。

那本是下午就该rehearsal的，但因为他突然抱病，会议便临时取消。

明日要谈的，是建造于上世纪的一座老厂房，因记载了南阳百年工业的光辉历史而不得拆除，客户要求是在保留厂房根基不动的基础上，改造成一个融合现代时尚元素的创意集市。

这个老厂房现在仍隶属南阳某个富得冒油的老牌国有企业，这也是自越江大桥事件后，郁丰第一次与国字辈儿的打交道。邢天航很重视这个项目，他晓得那些纳税大户对政府的影响力，认为如果做得好，可以挽回郁丰曾损失的部分名誉。

所以今天这个方案，沈年觉得就算邢天航不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在前几轮的review中，已经按他的要求数易其稿，最后定出以空中花园的构想为设计蓝图，不论外部景观设计，还是内在布局皆为同类之最。

他实在佩服邢天航能有那么富裕的精力，对每个项目都精益求精，而且但凡他出手的创意都令人拍案叫绝。

连续一个多月的加班，已令沈年精疲力尽。他今天只早点回家陪家人吃顿晚饭，再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然而，晚上十点，他被叫到这里，向事必躬亲的邢总做最后一轮提报。

邢天航坐在书桌后，左手正在输液，右手仍不离鼠标，专注地听着沈年说的每一个字。

他脸色依旧很差，俊俏眉眼中是掩不住的浓重倦意。

沈年全部说完，邢天航闭上眼想了会，说proposal没什么问题，但提了三个客户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希望沈年带领团队预先做好准备。

沈年如梦初醒，骤然觉得今晚这一趟来得太有价值。他决定回去把开发部的那帮子人全叫出来，根据这三个问题，连夜再做最后的部署，务必将此项目攻下。

“邢总，明日竞标的，貌似正天集团也应邀参加。不晓得这次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他们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交手数次，露面的只有底下那个赵斯成，而他的背景也只是留美多年的华裔建筑师而已，其它便一无所知。”

邢天航淡淡说：“做好万全应对即可，应标还是靠实力，背景什么的并不重要。”

沈年信心十足，“邢总说的没错。前两次都败在我们手下，我看这次正天也不会有任何机会。这个空中花园的设想简直绝妙，可拿去参加Pritzker奖！”

许是太疲倦，邢天航一点没有沈年的踌躇满志，也看不出大战在即的兴奋，他仍是闭着眼睛，许久才轻轻一声叹息。

“永远莫要轻敌。”

沈年走后，陈家宁过来为他换上一袋新的注射液。邢天航却摇摇头拒绝，“今天先不挂了，我还有工作。”

陈家宁没好气说：“不是一切准备就绪了吗？还有什么工作需邢总通宵达旦完成？”

邢天航连解释一句都懒，开始自己动手拔针头。

陈家宁无奈，替他止了血，转身朝阿德说：“你是怎么忍他的？一天24小时都要对着这样古怪脾气的人！”

“所以我薪水是您两倍。”阿德苦笑，与陈家宁离开书房。

邢天航打开一个新的页面，开始写他的方案。

那是一个简洁干练的模板，右下角一个蓝白相间的LOGO，代表着这份投标文件出自谁人之手——

正天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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